“行吧,看你确实像个好人,那小老儿就直说了,那帮龟孙还是那样,刚改朝换代,就赶上秋收征税了。
小老儿去城里的时候,看到了安民告示,说税收还是一成,可是那些官吏们,下来收税的时候,却要收两成三,说什么打仗了,国库吃紧,所以要多收,给前线的将士们吃的。
哼,真以为我老头子傻,不懂啊,分明就是他们自己中饱私囊,交一成给朝廷,剩下的一成三啊,都留到他们自己的腰包里去了。
这些钱,他们可不是全都给自己的,还要上交一大部分给上面的官员孝敬呢,因为啥?因为上面的官员决定了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做县令,做小吏。
上面的上面,还有上面呢。
大家都吃,一起吃,嘿,苦了老百姓哟。”
老汉儿苦笑了一声,拔出自己的烟袋锅,捏了点生烟叶进去,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大口。
沈长恭点头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不过燕国朝廷那边已经颁布了律令,犯罪者三代不得参加科举,没有科举就不能做官。
现如今,齐地这边的官员还是以前的旧官僚,沉疴已久啊,等稳固后,肯定要清算的。
等政令完全行通了,不说完全没有这种官吧,至少他们会收敛一些。
到时候啊,再让皇帝印刷一批大诰,任何百姓只要拿着大诰,都可以进京面见陛下告官,但凡有阻拦者,诛九族。”
沈长恭语气平淡,但听在老汉儿的耳朵里,确实震耳欲聋。
老汉儿沉默了良久,又抽了一口后,叹息道,
“希望吧。”
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
因为天下官家一个样。
沈长恭又问道,
“老大爷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老伴儿还在,还有个儿媳跟孙女,儿子今年被拉壮丁,拉到了临淄城里去当兵,打燕人,守城墙去了。”
沈长恭闻言,叹了口气,这老汉儿家里的独子,就这样没了,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老人家节哀。”
“嗯?老汉儿我节什么哀,瞧你这年轻人说的什么话,我儿子还活着呢。
前几个月,他托人捎回口信,说他现在被编排到什么鱼樱军里面去了,跟着的是前朝皇后娘娘。
上个月还委托军营里识字的给家里写信,说他在南边打了两仗,都是大胜仗,得了赏钱和军功呢。
还连信带赏钱一起送回来了,足足有三两银子呢,我就把这钱,给儿媳和孙女打了棉衣。”
沈长恭:……
特么的,没死啊,浪费感情。
他又说道,
“现在燕军军制改革,不管是平民还是将军,只要能立功的,都有军功可以分,有赏钱可以拿,这个总应该比较公平,没人贪污吧?”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了解那什么军功制度,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个军功,是不是下面的小官报给上面的大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