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陆玮四十亩良田,陆承承诺向陆绮道歉作为结束。

    等陆慎和陆玮都走了以后,下人们扶着陆承回房,魏管家则忙着急忙活地去请大夫。

    只陆纨独自在书房里静立了良久。

    大夫来了以后,见到陆承的伤势也是触目惊心。他说陆承的伤势确实严重,但好在他年纪小,恢复能力强大,而且出于勤于锻炼的缘故,从前打下的底子够扎实。初步估计得卧床三个月,只要耐心休养,以后应当不会留下病根儿。

    长天和魏管家一直留在陆承房里,等大夫把药开好,长天见到陆承服下,又沉沉睡了过去以后,他方才离开。

    长天将大夫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了陆纨。

    陆纨颔首,表示他明白了,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长天劝道:“公子此次伤得厉害,爷还是去看看吧。”

    陆纨沉声问:“他睡了吗?”

    “服了一副促安眠的药才睡着。”长天说,“陈大夫让煎的,陈大夫说如果不加点儿安眠的方子进去,只怕承哥儿今夜会疼得无法就寝。”

    陆纨沉默着,须臾后,他说:“我不去了。”

    “陆子业有句话没说错,这孩子确实该得个教训。”

    “摧折不自守,秋风吹若何。”①

    陆纨呢喃着杜甫的《蒹葭》,静静地呼吸着寒风中冷冽的空气。这晚,他几乎在书房枯坐了一宿。

    夜色浓稠而清寂。黑夜里,庭院中的树木影子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人,狰狞地铺满在大地上。

    陆承半夜里还是被疼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魏管家缩在了他的侧塌旁睡,许是担心到了夜里,他的伤势会持续恶化。

    听到床榻旁有动静 ,魏管家很快睁眼醒来,问道:“承哥儿,要喝水吗?”

    陆承借着魏管家的手喝了水,喝完水以后,他用一双如猫儿般的玻璃珠子的眼睛盯着魏管家。

    魏管家几乎立刻明白他想要问什么,含糊请辞地说:“爷今晚还要为让地的事情做筹谋,承哥儿多多体谅你爹吧。”

    “即便他没来,心里一样是很疼爱你的。”魏管家语气谆谆地说。

    知道父亲一次没有来过,陆承什么话也没说。他安静地趴在床榻上,夜晚狠劲的凉风拂到了脸上,像是有人迎面给了他一巴掌。

    陆承看眼魏管家,想到了今日在正厅里他为自己给陆玮下跪,而他的亲爹却毫不犹豫地将铁鞭交到陆玮手上,正义凛然地说让他再打三鞭。

    陆承捏紧了枕套,沙哑地呢喃说:“对不起魏伯。”

    “唉,公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魏管家心疼地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我知道,九郎是个好孩子,只是今天很伤心,所以才做错事儿。”

    陆承哽咽了下,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东西,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魏管家忙“诶”一声,说:“有事随时叫我。”

    待魏管家去了耳房后,陆承才抹抹眼睛,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支金雀钗来,这是母亲芸娘的遗物之一。

    母亲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她摔过古董花瓶,撕过自己写的文章,甚至有一次还把她陪嫁的首饰扔进了火炉里去烧。

    但是她把陆承当作自己的全部。

    她从来没对他动过手,甚至很少向他说什么难听的狠话,母亲情绪发作的时候,或者大喊大叫,或者会抱着他哭。

    如果母亲在,她一定会理解我的。陆承想。

    陆承一手摩挲着钗子,忽然埋首在枕头上,借这个动作掩饰他脸上所有伤心、委屈崩溃的情绪。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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