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九郎怎么样,可曾给了你气受?”

    纪明意望向葛氏,微微撒着娇说:“娘怎么不关心我与郎君的事儿,开口就问陆九郎。”

    “以姑爷的性子,断不可能让你受委屈。”葛氏的声音客观又冷静,“倒是我今日看陆九郎,委实桀骜不驯,恐怕不易相处。”

    纪明意记起陆承方才的表现,想说今日已经是他极好相处的时候了,又怕葛氏知道了要担心,便不以为意地说:“九郎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给我什么气受。”

    “再说,郎君也很维护我。”纪明意笑意盈盈地道。

    葛氏见她脸蛋微红的模样,语气中不由也添了几分温柔之色:“早跟你说过,你这门亲事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娘没有骗你吧?”

    “唔,”纪明意想起一事儿,问说,“郎君跟我提过,说娘早年对他有恩,娘可以跟我详细讲讲吗?”

    葛氏道:“不是什么大恩惠。不过是十来年前,有人来我经营的书坊卖藏书,拖了整整半个马车。我见那些藏书里有不少都已是孤本,十分珍贵,料定是某个书香世家一时周转不开,便有心想结个善缘。我对那拖车的小厮说,可像当铺那样,预支十万两银子给他们,藏书先在我这儿抵押三年,若是三年内,十万两无法还清,再卖给我也不迟。”

    “卖书的人是郎君?”纪明意问。

    葛氏道:“不错。后来,他用了两年多还清了十万两,还要额外给我两分息,我自然不肯收。”

    “娘可真精明。”纪明意感慨道,“要是收了钱,这份人情就像买卖一样,郎君归还银票的时候,娘与他就钱货两讫了。正是因为没有收钱,人情才会一直欠着。”

    葛氏瞪她眼,恼恨她把话说明,用纤纤玉指虚虚点了她额头一下:“若是收了钱,还怎换得回你这桩婚事?”

    “得了便宜还卖乖!”葛氏斥道。

    纪明意嘿嘿一笑。

    葛氏说:“这事儿,也是姑爷够磊落。我当时并非抱着挟恩相报的心思,只是想着钱在手里留多了也没用,倒不如借人使到钢刃上。”

    纪明意暗自腹诽着这句“钱留多了也没用”,心想要是从前的自己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冷笑一声好个“何不食肉糜”。

    如今,到底是不同了,她也享受着这“何不食肉糜”的生活,便说:“娘知道郎君当时为何要卖书吗?”

    葛氏瞥向她,道:“我与姑爷虽然之后断续有联络,但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你也只当做不知道这事儿,虽说姑爷秉性温良,但是读书人普遍心高气傲,你若无故提起他落魄之时,难免日后不生是非。”

    在婚姻上的经验,纪明意还是很信服葛氏的,于是低头受教,说:“好,我知道了。”

    母女俩还在闲话家常,负责伺候纪明德儿子的乳娘希妈妈忽然急匆匆地提着裙角跑来:“夫人,姑奶奶!”

    她喘着气说:“陆家的公子落水受了伤,大太太请您二位赶快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