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怕这种恶毒的手段会吓到背后的少年,即使他们相识时间很短,她也直觉少年肯定理解。

    果然,陆承没有反驳或者斥责,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蛇血?”

    “云客来的大掌柜给我的呀。”纪明意顺理成章地说。

    陆承又问:“他凭什么把这东西给你?”

    “因为我——”纪明意的后半截话被人潮声中断。

    他们已经到了云客来门口。

    陆承率先下马,刚准备接纪明意也下来,却见到自家小厮枫林正焦急地在云客来的门口张望。

    他颇觉没脸地叫住枫林,斥说:“贼头贼脑地在做什么?”

    枫林见到陆承,忙小跑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公子,小的终于找见您了!”

    “您出来之后,老爷又来了趟院子里,爷没看见您,把小的和松柏都给发落了一顿。他勒令小的马上带您回府去拜见新夫人。”

    “您就别和爷还有夫人置气了。小的听说夫人也出来了,还真怕您和夫人撞见。您这装腿伤的事情,爷虽然生气,但看样子是打算睁只眼闭着眼,不准备让夫人知道的,您也给爷几分面子。”枫林喋喋不休地劝说,“小的知道您非常瞧不上新夫人,可既然爷娶了她,您好赖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枫林好不容易将一席话全都吐露完,却见方才与自家公子共乘一匹马的女子突然自个揭开了幂篱,正似笑非笑地挑着唇角睨他。

    枫林心里一个突突,他瞪圆了眼睛,直直地望向纪明意,磕磕巴巴地唤了句:“夫……夫人。”

    “什么?”陆承脸色骤变,双目湛湛地侧过首去。

    只见纪明意居然已学会了自己下马,她抓着马缰,姿态虽不算优雅,双脚却稳稳地落在地上。

    纪明意率性地将头上的幂篱取下来,扔给了刚赶来的太平。

    “九郎。”

    纪明意终于想起来,出嫁前,葛氏曾告诉过她,陆纨的儿子在陆家这一辈中齿序行九,难怪曹道梁一路称呼他为“九哥”。

    纪明意的红唇微张,双目晶晶:“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云客来的大掌柜愿意把蛇血给我?”

    “因为我是他的东家之一。”纪明意轻声说,“九郎,看来我该与你正式打声招呼。”

    陆承瞳孔紧缩,目光绕着她转了一圈,神色复杂地看向面前这位灵动窈窕的少妇。

    纪明意收敛笑容,宛若晨星的双眸不闪不避地与少年对视,她正色道:“我是昨日与你爹拜堂成亲的女人,换算下来,就是你的继母。”

    “也是你小厮口中‘你非常瞧不上的新夫人’。”纪明意的眉梢高挑,在日光照射下,一张脸庞明艳不可方物,她不紧不慢地说。

    陆承的手指瞬间扣紧马鞭,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冷冽,像是冰川下亘古不变的千年玄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