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皇后难产,太医问保大保小的一幕。
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却又是个死胎。
他抱着自己没了生气的孩子,心中只有杀尽一切的疯狂。
那时候他可真小,还没明熙帝两只手掌大。
浑身泛着青色,他带给臣子们看,让臣子安心,裴杭清却说他的孩子早夭。
圣上那时候中了毒,人也有些疯癫。
“朕知道。”明熙帝撑着桌案的指节都要泛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控制住。
帝王养性功夫了得,又或者是当初的治疗,让圣上也有了点变化。
他有意控制下,连小胖崽都察觉不了他内心的想法。
甚至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小胖崽不疑有他,也顾不上哭,歪着脑袋开始想:“要活着,就要得到和鱼儿有关的情绪。父父是榜一大哥!”
想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向明熙帝投去一个你真棒呀的目光。
“朕之荣幸。”圣上心中痛极,却处处有回应。
“唉!”小家伙戳着手上的窝窝。慢慢挪到父父跟前:“可是鱼儿想要活着,好难呀!叮叮说,别人可以活十年的情绪,鱼儿只能活一天。”
“我儿日日都想着活下去吗?”声音低不可闻,圣上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日日面临死亡的威胁,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闻言,小胖崽奇怪地,看了一眼父父:“当然想呀!死了就不能见小渊,鱼儿要和父父娘亲一直在一起。还有祖母!大伴!”
说道这里,他又想哭了:“鱼儿已经能活十几年了,可以变成大胖崽了。可是今天就变成两年了。”
小孩子说话,总是格外地真情实感,打动人心。
他明明不带一丝关于生命逝去的痛惜,他痛惜的是再无陪伴。
连用词都那么天真、无邪。
没有一点扭曲的想法。
十年变两年?
明熙帝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最主要的词,他追问:“如何变得?”
小胖崽看了看自己和父父的距离,往身后的椅子退了退。
然后睁着无辜的眼儿:“这个也要说吗?”
“嗯。”
肉乎乎的脸蛋上浮现挣扎之色,鼓鼓的腮肉也在摇摆,小胖崽一退再退,直至无路可退。
才支支吾吾说道:“鱼儿扎针......”
求生欲拉满,屁股不想肿的胖宝宝一五一十地说了。
明熙帝听了,站直了身子,复又坐下。
在这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两个系统的神色。
顷刻间,他便猜出来,这是主系统吓孩子的。
见父父不言不语,小胖崽期期艾艾地说:“鱼儿爱你永远,永远。”
圣上面无表情:“别以为说这些朕不会打你。”
小胖崽低下头,抽噎着:“小白菜,地里黄,没爹疼,没娘爱。”
爹娘明熙帝:“呵呵。”
胸中郁气难消,可圣上再如何生气,也不愿再给小胖崽脆弱的心灵撒上风霜。
反而柔声安慰,直至迷迷糊糊,觉得父父真好的小胖崽沉沉睡去。
明熙帝起身,朝帐外走去。
寿命,绝不能捏在旁人的手里。
“我的裕儿,会活很久很久。”飘忽不定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主系统睁开眼,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