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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怀孕时,她怨恨父王将怀孕的自己赶出家门。

    生下孩子后,那个男人也不见了踪影。她连月子都没坐,就爬起来,四处找活儿干。

    由此落下个病根,她恨父王,更恨那个男人。

    后来,她也想开了,不再怨恨安王,那个男人只当死了。

    晏思语只想好好地抚养孩子长大,为什么这点小小的希望都要被碾碎呢?

    风言风语,苦楚苦果,她都一一认下。

    因为这是她自作自受!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父王由着孙子欺负她的孩子。

    安王听到此处,心中既是心虚又是愧疚,当初他听见女儿跪在门前时,心中只想着别受牵连。

    至于女儿求银子,他以为是找个筏子回王府。

    他给了一千两,已经能使女儿好好生活了。又怎么会相信,她是为了十几两银子上门的呢?

    “是父王对不起你,如今青云已经送走了,回儿也好了,咱们父女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晏思语露出一丝冷笑“若不是殿下开恩,回儿这辈子就是个哑巴,是个傻子!这世道你让一个又傻又哑的人怎么活得下去?御医说了,再拖一年,他此生都不会好了。父王觉得,有这般深仇女儿可以冰释前嫌吗?”

    安王急切道“这是晏青云做得,与父王无关呐!”

    “呵呵,您是装的还是真忘了?女儿想方设法告诉过您,您却像儿时晏泽礼将我踢下池塘那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咬牙切齿道。

    安王默然不语。

    他是怎么想的呢?儿子是嫡子,思语是庶女,若是惩罚大儿子,传出去对世子名声有害。

    后来女儿告诉她青云毒哑了温回,他也觉得不以为意。

    一是因为晏思语被他赶出去了,二是觉得温回同他一点关系也无。

    就算是死了,他也懒得管。

    “您觉得,还可以弥补吗?”若不是陛下想要让晏泽礼生不如死,此生安王会认她吗?

    晏思语冷冷地问。

    她十几岁被赶出家门,如今带着六岁的孩子回王府。

    府上的姑子奴婢,见着安王对她嘘寒问暖,处处关怀。

    而她这个与人无媒苟合的小姐却爱搭不理,故而处处说她闲话。

    有说她不知好歹,自作自受的。

    有说她故意拿乔,抬升自己的。

    旁人觉得她是何等苟且,不识抬举,父亲待她这样好,她却充满怨恨。

    可当那些人遭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难道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吗?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被毒哑了,她甚至都不会记恨安王。

    总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总有人喜欢为难女子,就如同自己成了寡妇的时候。

    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也是那些婆子。

    究竟何时,女子才不会被流言蜚语打倒呢?

    想到自己为了那个男人抛弃一切,为了那个男人生儿育女,甚至在他走后都痴痴地等待。

    晏思语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日日夜夜的劳作中,她终于明白,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爱不是一天就有,恨也非随风就长。

    安王突然发现,自己那个柔弱的女儿,那个哭着要爹爹抱的女儿,已经变了。

    “你很好。”

    “我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