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慌乱之中,谢让把叶云岫一路抱回小院,赶紧打发谢询和谢谊快去请郎中。这两个小孩都是十一二岁,咋咋呼呼,毛毛糙糙,一路飞奔跑到街上,一大早砰砰砰拍医馆的门……
李郎中前脚进了谢宅,后脚整个白石镇差不多都传遍了,老王氏磋磨新过门的孙媳妇,一大早把人折腾得晕过去了。
一时间街坊邻居议论纷纷,市井街头最不缺人说闲话,没到半日,就连堂祖父谢仲也惊动了,特意跑来一趟,跟老王氏说了半天的话。
谢仲的意思很明白,你说镇上谁不知道谢家是个什么情形,谁还不知道谢让刚进门的新妇是个病秧子,老王氏不管怎样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真把人弄出个好歹来,以后谢家的子孙小辈们还要不要说亲娶妻了,谁家女儿还敢嫁他们家。
谢仲到底是谢信的胞弟,指着鼻子数落老王氏这个寡嫂,老王氏真是脸都丢尽了。
早前就是李郎中给叶云岫看的诊,自然知道她身子弱,当下又说了一通“气血两亏、需得静养”之类的云云,家里的药都还没吃完呢,又开了两贴。
于是中午谢让便大大方方上街去买了一只老母鸡,拿回来杀了给叶云岫炖汤,偌大的宅子里居然都没人来蹭肉吃。
叶云岫这次吃到了一整只鸡腿,鸡肉炖得喷香软烂,吃起来都黏嘴,黄澄澄的鸡汤鲜美醇厚,汤里还加了香菇和山药,一整碗连汤带肉吃下去……其实还想再来个鸡翅膀。
可惜谢让不让她吃了,又念叨什么少食多餐。
“我真的不喜欢你们家。”吃饱喝足,叶云岫满足地歪在床上,委屈地跟谢让吐槽,“除了你和凤宁,别的都不让人喜欢。这么大的一大家子。”
“别说你,我也不喜欢。”
谢让顿住,须臾,一声轻叹。
“眼下我是没法子,主要是,我要顾忌凤宁的婚事。我母亲过世,父亲又不在,凤宁的婚事他们就可以做主了,虽说有我这个兄长挡着,可我也越不过祖母去。”
这是他如今受制于家族的根源。若不然,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他哪里会被拘在这宅子里,早就潇洒一身游历天下去了。
他总不能把妹妹丢下不管。而现在,又多了个叶云岫。
人一旦有了责任,有了牵绊,就总有许多需要顾忌的东西。
谢让手掌下意识地隔着被子轻轻拍拍她,含笑看着她说道:“你再忍忍,我想想法子,顶多等到凤宁嫁了人,我一定带你脱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