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神色,哪怕不用穿着单衣,增添宗教上的神秘感,他也足够让每一个臣子,不敢轻慢。

    今天的廷议,不是为了讨论牛顿理论的对错。

    朱厚熜已经认定——

    这就是天理!

    朝野上下不允许有任何异议。

    文华殿内寂静一片,只能恭敬地聆听嘉靖皇帝的圣言。

    朱厚熜直接定下讨论的基调:

    “孔子说的好啊。”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朕从开蒙时候,就背这几句,念过来念过去,悟出一个道理——”

    “斯言示人以未达其理,弗宜妄置喙于议端。”

    朱厚熜手里握着一摞厚厚的书稿。

    只有他才能拥有牛顿的手抄本。

    其他人只配拿复制品。

    朱厚熜翻开第一页,朗读完上面,对于【万有引力定律】精妙简洁的定义。

    说到关键有理处,还反复念叨。

    生怕臣子不知道自己的品味。

    朱厚熜知道文人的反骨,除了那些四书五经圣人道理以外,要让他们接受被视为旁门左道、奇淫技巧的理论……

    尤其是对朱厚熜这位皇帝,有利的理论体系。

    甚至,还要给他增添神圣性。

    不亚于把他们的衣服扒光,他们走在大街上,被看不起的粗鄙黔首围观。

    这帮子文官绝对是要阳奉阴违,不肯好好钻研的。

    但是今天,朱厚熜就是要扒干净,所有文官士大夫的衣服。

    他可是皇帝!

    秦金的表情顿时沉如黑炭。

    他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脑子里面只记得夏从小时候背起的书文,哪里有精力从零开始学习牛顿这种等级的术数理论。

    他的思维早就形成了一种坚不可摧的惯性——

    觉得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一定是旁门左道。

    尤其是牛顿创造的一整套的歪扭符号。

    在秦金心里,毫无书法之美。

    朱厚熜在讲话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断,他发庭杖的态度一向大方,保证能伤筋动骨。

    再倔的文官,也要遵循流程。

    朱厚熜看着秦金隐忍的脸色,满意地点点头,缓缓道:

    “太祖高皇帝在位,亦笃信天文之学,每每命人穷其奥秘,以明天地之运行。”

    “然世有俚儒俗士,于斯道茫无所知,竟敢妄陈臆说,以干朕听。彼辈不惟未窥门径,反欲以浮言诬毁忠良,淆乱视听,朕与大明之朝纲,岂容此辈之僭越乎?”

    朱厚熜这话很直白。

    以前所有用天象跟他理论的官员,全都是些半罐水晃荡,就敢在他面前沸腾的腐儒!

    连孔子的道理都没办法遵循。

    这群文官真是害苦了朕啊!

    必须规制思想!

    朱厚熜的目光在六部尚书之间扫射:

    “朕意已决,此次庭议,当论朝廷该如何扶助牛徐行,深研天文,正顺道理。”

    “各部皆应出人出钱……”

    “对内告牛徐行之知,对外宣牛徐行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