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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孚敬握住卷轴的手猝然一抖,已经快捏不拢了。

    也许在他溘然长逝的前一秒钟,他想的不是自己的科举之路,也不是自己与那些劣官的斗争,而是一颗甩着尾巴的星星。

    他一直觉得这彗星不应该叫“扫帚”。

    而是一柄利刃。

    朱厚熜的表情一时也控制不住。

    他的手不自觉捏紧。

    再怎么自私自利,他也对最基本的道德观念有完整的认识,他当时的确是怀着找一个背锅人的心情,遣送张孚敬回老家的。

    张孚敬经历这一遭,显然对君臣情分不再笃信。

    就算陛下是被钦天监和道士蒙蔽了,又怎么样呢?陛下不是一个愿意承担自己错误的皇帝,那他作为老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张孚敬厉声呵斥:

    “牛道长,陛下只命令你计算今年6月的彗星,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

    在君臣之间,什么事情,都不要理得太清楚。

    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证明今年这一颗慧星与他和陛下无关,那他就能够继续安心的在朝堂上待下去。

    如果,让陛下恼羞成怒了,看到他就看到了一个自己冤枉忠臣的错误,那反而更不利于他接下来继续执掌内阁的权柄。

    朱厚熜现在还只有二十几岁。

    他却太清楚张孚敬的此事缘由。

    也还没彻底进化成一个无情的政治机器,大礼议之中的第一封支持他的奏疏,曾经是年少的他很长一段时间,与文臣争斗的唯一精神慰藉。

    他一锤定音:

    “道士有错、钦天监有错、文官们有错、朕有错,都需要厘清。”

    “文人做文章都讲究铺陈,就让牛道长尽情讲他想讲的理论,算一颗星也是算,算两颗星也是算。”

    牛顿不动声色,却在心里低笑出声。

    朱厚熜足够配合就好。

    当牛顿替张孚敬这位内阁首辅洗去掉他身上的冤屈,他就得承他一份情。

    在他接下来建立新式大学,辅助修仙的过程之中……

    这个凌厉的老头,一定能帮他很大的忙。

    牛顿不再说什么多的话,他挥毫在张孚敬抖动的卷轴之上,不疾不徐地写下了一大串数据。

    吴平的专业知识还是有的,他瞳孔紧缩忍不住惊讶出声:

    “这是嘉靖十年那颗彗星!”

    “你甚至还把这颗彗星,路过每个星宿的具体时间,赤经赤纬黄道坐标全部都记着!”

    他说到这里,自知失言。

    果断地咽下了自己想说的“按律当斩”。

    刚刚他磕头谢罪的样子,还留在牛顿的脑袋。

    吴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牛顿面前重新摆出那副高他一等、清正不阿的样子。

    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但是他的专业技能,可是依旧提醒着他——

    牛顿记录的时间比他更密、更详细。

    吴平甚至怀疑这人难不成真的得道修仙了?

    晚上是完全不睡觉的吗?

    他就算追着这颗六月的彗星,也不过一直值前夜的班,后半夜都是要求别人。

    吴平屏住呼吸,又冒出了冷汗。

    这回他真真切切地领会到了“闻道有先后“所说的意思。

    面对牛顿展露出来的知识,仿佛他回到了自己一无所知的童年。

    未知会让人产生原始的崇敬。

    吴平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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