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势的小门户,有什么值得她需要的。

    张知序越想越气。

    都是借口,这人就是喜欢裴如珩,哪怕面上看起来不喜欢了,实则也还对人家心心念念。

    自己这么照顾她,又给她金子又替她请名医,怕她受罪还找了那么多马飞草。

    这人是半点也不记他的好!

    愤愤地别开头,张知序想,没良心的东西,被夜风吹死算了。

    陈宝香喝醉了,一个没坐稳,身子当即往前一栽。

    他眼疾手快地扯紧她的衣摆,止住她下跌的趋势,又将她揽回怀里。

    没留住的烧鸡顺着瓦檐骨碌碌就掉下了七楼。

    张知序看着那滚动的纸包和檐下的白雾,背后出了层冷汗,双手死死地箍着陈宝香,张嘴就想骂她。

    结果这人懵懵懂懂的,手突然就捧住了他的脸。

    他不解地抬眼,就见她跨坐在他腿上,低下头来望着他,十分惊奇地道:“这眼睫,怎么会比我还长啊。”

    说着,凑近了来看。

    张知序眼睫颤了颤。

    方才被惊吓之后的心悸还未消失,另一股心悸又涌了上来。

    ——上京里的这些女子手段多着呢,主子千万要提防。

    脑海里响起了嬷嬷的声音。

    可响起归响起,张知序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人,心想这算什么手段,陈宝香只是喝醉了就喜欢抱柱子,她一惯都是如此。

    两人离得很近,他下意识地看向她那嘟嘟囔囔的唇瓣。

    病气还未散尽,唇上依旧有些发白,还有些泛干。

    他下意识地低头凑上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就是有事想做。

    月光黯淡,四处无人,最适情意滋生。

    然而陈宝香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看完他的眼睫就后撤,双眼晶亮地道:“大仙,咱们来对诗吧?”

    旖旎的气氛消散,天上的月亮又重新明亮起来。

    张知序没好气地想,不愧是她,还是那个高枝凑在跟前都攀不上去的笨蛋。

    垂下眼与她分坐,他问:“你不是不识字?”

    “是呀。”身边这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愤愤,“那还不兴我自己作诗么,我不管,我就要对。”

    “好好好,你念,我洗耳恭听。”

    陈宝香醉意熏然地冥思苦想,想了好半天才摇头晃脑地道:“天上月亮……一大盘!”

    张知序用帕子仔细擦着自己的手指,顺口接:“金衣宝扇晓风寒。”

    “我与凤卿排排坐——”

    “故梦长遣一宵说。”

    “旁边烧鸡十分香——”

    他听得直摇头,但还是接:“长浸此宵不相忘。”

    陈宝香晃着脚尖听完,骄傲地道:“这也能对上,我俩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