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序低低地笑着,将她系得歪歪扭扭的带子扭正,垂眼片刻,像是回过味来了,又笑了一声。

    九泉捧着水盆站在旁边,还是想不明白。

    到底有什么这么好笑啊?

    不过宝香姑娘一走,像日头也跟着走了,屋子里阴暗下来,主人的神情也慢慢凝重:“简单洗漱一下就去广厦坊。”

    “是。”

    他和陈宝香养伤这几日,程槐立麾下那些兵痞就跟疯了似的四处捣乱,砸坏张家好几家铺子不说,还连奉旨修造的广厦坊都去捣乱,烧毁地基木梁,打伤泥瓦工匠。

    原本计划在立冬之前完成的广厦坊,如今被迫搁置了下来。

    知道情况复杂,张知序特意约了谢兰亭一起过去,还带了不少的武吏人手。

    谁曾想他们用官身过去,那些人就使着官腔来推诿,他们换私服想潜入,那些人又派一百来个地痞流氓恐吓阻挠。

    等张知序用调令调来二百巡兵,那些人却已经一哄而散,半点影子也找不着了。

    谢兰亭脸色很难看:“这不纯是无赖么。”

    “所以才棘手。”张知序跨进去,皱眉巡了一圈,“宫里在准备圣人的春踏青,人手大多被调去了天凝山,此处只分得二十多个武吏,还都是问陈宝香借来的。”

    人手不足,这些地痞又十分狡猾,老是钻着巡防不在的空子来捣乱。

    这不,巡防守了半个时辰,刚因着别处有事离开,那些人就又冒了出来。

    有宁肃护在前头,张知序是不会有事的,但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就砸断了一个泥瓦工的手。动作之快之狠,他想冲上去救都不及,慌忙间还露了破绽,差点被一个地痞砸着。

    泥瓦工惨叫裂天,听得张知序眼睛都红了。

    他能跟人论律条法规,也能跟人拼真刀真枪,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泼皮手段。

    正想再把巡防叫回来,背后突然就响起一声嘹亮的口哨。

    他回头。

    烈日之下,有人抽刀而来。

    新买的瓷秘色套装在春风里格外柔软娇俏,穿着它的小姑娘走得很快,大步拐过街角,看起来像是要去找村口的大鹅打架似的。

    然而视线一抬,她身后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人捏着刀剑,横眉冷目地跟着她拐过街角,几十个几百个,最后走出来乌压压的一片,气势瞬间就压得路人纷纷避让。

    她眨眼就走进了广厦坊,身后的人淹没过去,强硬地将泥瓦工抢了回来,还将在场的地痞押住大半。

    “谁是管事的?”她环顾四周。

    那些地痞仍旧嚣张:“我们管事的已经知会过了,不管是三五街的衙门还是外坊衙门的武吏,都别来碍老子们的事!”

    “哦~这样啊。”她了然点头。

    然后抄起刀鞘猛地砸向说话那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