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抬眸看向她,似清潭绽花,又如雪枝映月。
他径直走到小榻边,原是想问什么,但目光一垂就看见了她手背上的划伤。
是先前救他的时候被芦苇叶划的,从虎口一直到手腕,细长的一条血痕,这人没包扎,伤口微微有些泛白。
张知序抿唇,轻叹一口气:“又伤这么重。”
陈宝香弯起眼尾:“这有什么重的,都快愈合了。”
“程槐立也是够狠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直接下手。”他道,“幸好你聪慧,知道我会藏在水里。”
陈宝香眼皮微微一动。
她盯着自己乌亮的发梢,状似轻松地道:“这哪是我聪慧,还得是那一百文没白花。”
“嗯?”
“握佛呀。”她拿出自己那个在他眼前晃了晃,“追过去的时候遇见岔路口,我原是想往芸薹花那边跑的,但突然有个声音告诉我往右,说你就在右边的河里,于是我就往右边去了。”
这说法其实很离谱,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但眼前坐着的人是张知序,是跟她一起经历了更离谱的附魂之事的张知序。
陈宝香屏息凝神,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张知序沉默了片刻,伸手替她擦头发,清瘦的手指拢着干巾,一点点地揉干她的发梢:“那你有空,记得去道观里还愿。”
嗯?
陈宝香心里一松,倒是乐了:“你真信?”
“你骗我?”
“没有没有。”她干笑,“我怎么会骗你。”
“我想也是。”他点了点头,眼底的沉闷散开,“这世上谁都可能会骗我,独你不会。”
都说人心隔肚皮,可他和她之间没隔,他的心脏与她的一起跳动过,情绪和感知都与她相通过,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陈宝香没有任何要骗他的理由。
方才还淤堵的心口骤然通畅,张知序放下干巾:“你这几日先别出门了,上京里不安全,谢兰亭又老怀疑你有问题。”
“不行。”她拢起青丝,“总衙刚给了我的委任状,我得领命干活儿吧。”
“缓几日无伤大雅。”
“要缓几日?”
张知序算了算:“后日就是陆守淮的供位之礼,你避开这件事再出门,途中若再生什么变故,就可以排除你的嫌疑。”
陈宝香挑了挑眉梢。
开什么玩笑,她准备这么些天,就是为着让陆守淮的供位礼生变故。
清官尚无全棺埋土,那种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畜生,凭什么可以将牌位供进受万民香火的四神庙。
心里情绪翻腾,她面上却还是甜甜地笑着,乖顺地对大仙点头:“好呀,那我就在家里待着,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再来与我一起去摘星楼上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