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宁晋一笑,“阿拉爷在上海蹲了十年,那辰光侬还么出生呢!”
“真个啊?”申晴看着父亲,上海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不过呢!”宁晋又补充道:“他在上海复旦大学学习工作,平常也不怎么出去,上海话只会听,不会讲。”
“哦,”申晴点了点头,“不过已经很不错了,离开上海这么多年都没忘。”
“这怎么能忘呢?”父亲微微叹了口气,“我有不少学生,都是上海人,当年就和你一样大小。他们大多数,家里条件都很一般。我去过一些人家,一家几口,挤在一间屋子里住,家里的面积基本只够摆张床,子女只能睡在小阁楼上,兄妹或是姐弟睡的地方,中间就拉一张帘子。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只能轮流吃,因为地方太小,凳子也不够……”
“是的,叔叔,我们家以前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的好多上海学生,以前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只有到公园或者书店里看书学习。上海人真的很能吃苦,直到现在我都很佩服,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考取大学。上海人很聪明,他们现在,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中学校长,有的是机关干部,成就一个比一个高。所以,我想说的是,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更要努力,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
“对的,对的……”申晴一边仔细听着,一边默默点头。“叔叔讲的太好了……我妈妈也是这样教育我的……”
“呕,”父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母亲家的事,我听宁晋讲过一些。我以前曾经做过研究,你母亲家的这种情况,在上海不在少数,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
“好了,好了……”母亲听得有些不耐烦,“人家上海姑娘来南京,不是听你上课的,申晴,你多吃点菜,吃完了,可以让小宁带你到新街口逛逛,我有张购物卡,快要过期了……”
在出门之前,宁晋问了母亲一个关键性问题:“妈,晚上怎么睡,你安排好了吗?”
自己心存侥幸,希望母亲能开明一次,自己以有限的认知,知道一些上海父母对待子女的恋爱,似乎特别宽松甚至开放。就拿徐华的例子来说,大二那年,在一个学校校工有意无意地撮合下,徐华竟跟那个校工的女儿谈起了恋爱,没过多久,徐华就经常在她家夜不归宿……
“你想怎么睡?”母亲反问道。
“申晴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一下在陌生的环境中,我怕她会……”
“会什么?”
“会哭,到时不仅影响你们休息,楼上楼下的听见,也不好吧。”
“那你的意思……”
“妈,这样好不好?她就跟我睡我房间,她睡床,我打地铺,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你去问你爸。”
“你没问题就好,他肯定没问题,好了,就这么说,我们回来晚,你们先睡,不用等我们了……申晴,别听我爸上课了,我们走吧!”
“这小子……”母亲在身后咕噜一句,显得无可奈何。
出了家门,宁晋深呼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还真出乎自己的意料。
南京新街口,人来人往,申晴的回头率出奇的高,宁晋终于知道一个人的长相和气质,有多么重要。
三十一
2005年10月17日
千呼万盼,终于到了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的时间。
整个上午,宁晋在眼花缭乱的国家公务员岗位招录表上仔细研究,一直不敢轻易定夺。
张老师曾经说,定岗位和填志愿、选专业一样,一是碰运气,二是做研究。有些热门岗位,比如税务局、统计局、公安、海关等中的某个岗位,报名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