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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视荫昭公元年蜗牛之庐,将以自逸,而适以自劳也;乌鲗之墨,将以自免,而适以自获也。故祸淫之报,不但于其迹而于其心,天之不可以欺迹也有赫矣,乃或藏心于阴而诡于迹,则又不报其心而即报以其迹,天之不可以迹欺也尤可畏哉!奸人之惧而思戢也,则故为鸱张之迹以震天下,而己得以乘隙而退;其阴有所图也,则故为之柔惰之迹以解天下,而己得以乘间而逞。当其藏心阴密而迹诡焉,则虽蹈于大刚必折、大柔必靡之愆,天下咸得而讥之,而彼固不辞之,曰:“凡吾之所以为尔者,将以行吾深鸷之谋。
人之多言,亦奚足以为我病哉!”夫其惧而思戢,祸宜乘之于其退;阴有所图,祸宜乘之于所逞,此天理之报其心而不爽者也。然而不能待矣。非果能刚也,但一示鸱张之迹,而祸即中于刚之必折;非志于柔也,但一示惰散之迹,而祸即中于柔之必靡。是故天者甚恶夫匿心以疑误天下之耳目,则必即如其迹以报之。
彼方骄天下之讥非我者不足以测其中藏,而天下之讥非早以验矣。呜呼,天之不可以迹欺也,有如是哉!
赵武视荫而叹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其心取晋数百年之社稷,筹其必亡于己,抑引子孙无穷之利泽,若将手授而目觌之,奚但五稔哉!赵迁未虏,代、冀未灭之日,皆其心力之所及也。而一告之刘子,再告之郑伯,三告之秦针,如就木之老,伏枕寒心,举勋名爵禄子孙族姓皆不足以动其槁木死灰之心者然。
呜呼!武之以疑天下于弭兵,而因以蔑周;导其君于女蛊,而乘以蔑晋;阴藏其莫大之志,而自处于不振之尤,自有奸人以来,心秘不宣而托迹已贱,未有如是之深也。曹操师之,以为分香卖履、爱子托人之遗令,陆机固弗能觉焉,则亦如刘子、秦针之以迹讥之而已。
乃孰知心未及露,而迹之受报者已不爽也。则刘子、秦针虽不足以察武之微,而已无之弗察矣。武向之笑二子为浅于谅己者,二子还持以笑武,而武抑奚辞?然则奸人之阴鸷,无论心之不可隐,而迹早已不可雠,如嬉笑之下许人以死而遽刎之以去也,有怛然乍惊而已矣。
甚哉,天之可畏而不可欺也!其孰为之乎?抑果有司节钺者于空冥之中乎?理气焉耳。理者即夫人之心,气者即夫人之生气也。心险而孤,不适为主,狙诈以使其气,气遂不依其心,而假借其使之之命,因以流而不返,则心不为政而反为气动。武之雄心,已为柔惰之气所移而不自知矣。
故孟孙羯讥之曰:“年未盈五十,而谆谆焉如八九十者。”习已成,气已陷,心已离,凡其以雄猜者,皆以化而为蠕缩。心气交陷乎必死之途,而魂魄随之,则亦理之必然者矣。欺天而天罚之,欺心而心荡之,故君子之事天,事之于心而已。
司马侯请以诸侯许楚昭公四年
德非以言者也,故曰:有言者不必有德。非谓有德者之不言德也,抑非谓言德者之不必有德而言也,乃以谓夫以德为言者之无与于德也。从其德而辨之,知其有德,不必征其言矣;从其言而辨之,其为言其德与以德为言也,则奚以辨哉?虽然,无难辨。
言其德者,言其固得者也,言其求得者也。言其固得,则于心既有事矣,于行既有事矣,非仅执德之名而以服群论也。若言其求得者与,则且如饥者之求食而必炊,寒者之求衣而必绩也,抑岂虚悬一德之称,如梦美食重裘而侈之哉?故听言者欲辨其仁与佞之别,但究其所以责于我者要归之何从,而佞者之词虽典以则,亦大块之籁自为嘘焉耳矣。
司马侯谏晋君之勿与楚争而但务德,夫岂非典则之论?乃君子则甚恶其典以则而无能易之者也。夫司马侯诚以德为诸侯之去留,则晋之不德也必有在矣。侯胡不讼言昔之凉德以丧诸侯者,覆轨奚在?侯胡不昌言后之修德以驾楚而系诸侯者,改辕奚从?而但奉一德之虚名以抗楚而自抑,如建鼓以求亡子,而祇益之逝也,侯之情于是而穷矣。侯盖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