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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无与尚,道弗能逾,人不得违者,惟天而已。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举天而属之民,其重民也至矣。虽然,言民而系之天,其用民也尤慎矣。

    善读书者,绎其言而展转反侧以绎之,道乃尽,古人之辞乃以无疵。

    言之无疵者,用之一时而业以崇,进之百世而道以建,大公于天下,而上下、前后、左右皆一矩絜之而得其平。徵天于民,用民以天,夫然后大公以协于均平,而持衡者慎也。

    故可推广而言之曰“天视听自民视听”,以极乎道之所察;固可推本而言之曰“民视听自天视听”,以定乎理之所存。之二说者,其归一也,而用之者不一,展转以绎之,道存乎其间矣。

    由乎人之不知重民者,则即民以见天,而莫畏匪民矣。由乎人之不能审于民者,则援天以观民,而民之情伪不可不深知而慎用之矣。

    盖天显于民,而民必依天以立命,合天人于一理。天者,理而已矣。有目而能视,有耳而能听,孰使之能然?天之理也。有视听而有聪明,有聪明而有好恶,有好恶而有德怨,情所必逮、事所必兴矣,莫不有理存焉。故民之德怨,理所察也,谨所恶以亶聪明者所必察也。

    舍民而言天,于是而合于符瑞图谶以侥幸,假于时日卜筮以诬民,于是而抑有傲以从康者。矫之曰:“天命不足畏也。”两者争辩,而要以拂民之情。

    乃舍天而言民,于是而有筑室之道谋,于是而有违道之干誉,于是而抑有偏听以酿乱者。矫之曰:“人言不足恤也。”两者争辩,而要以逆天之则。

    夫重民以天,而昭其视听为天之所察,曰“匹夫匹妇之德怨,天之赏罚也”,俾为人上者之知所畏也,古之人已虩虩乎其言之矣。若夫用民而必慎之者,何也?

    民之重,重以天也。匹夫匹妇之德怨为奉天以行好恶之准,而敢易言之乎?唐、虞之“于变时雍”,成周之“遍为尔德”,今不知其风化之何如也。意者民之视听审,好恶贞,聪明著,德怨清,为奉天者所可循以罔愆乎?

    然而古之圣人,亦未尝以无心而任物,无择而固执也。垂及后世,教衰风替,固难言之矣。

    司马温公入觐,而拥舆缘屋以争一见矣。李纲陷天子于孤城以就俘,而欢呼者亦数万人矣。董卓掠子女,杀丁壮,而民乐其然脐矣。子产定田畴,教子弟,而民亦歌欲杀矣。故曰教已衰,风已替,而固难言之也。

    舜之戎禹曰:“无稽之言勿听。”

    民之视听,非能有所稽者也。盘庚之浩曰:“而胥动以浮言。”民之视听,一动而浮游不已者也。然唐、虞、三代之民固已难言之,而况后世乎?

    且夫视而能见,听而能闻,非人之能有之也,天也。“天有显道”,显之于声色,而视听丽焉。天有神化,神以为化,人秉为灵,而聪明启焉。然而天之道广矣,天之神万化无私矣。故凡有色者皆以发人之视,凡有声者皆以入人之听,凡有目者皆载可视之灵,凡有耳者皆载可听之灵,民特其秀者而固与为缘也。

    圣人体其化裁,成其声色,以尽民之性;君子凝其神,审其声色,以立民之则;而万有不齐之民未得与焉。于是不度之声,不正之色,物变杂生,以摇动其耳目而移易其初秉之灵;于是眈眈之视,愦愦之听,物气之熏蒸,渐渍其耳目而遗忘其固有之精。则虽民也,而化于物矣。

    夫物主视听,亦未尝非天之察也,而固非民之天也。非民之天,则视眩而听荧,曹好而党恶,忘大德,思小怨,一夫倡之,万人和之,不崇朝而喧阗流沔,溢于四海,旦喜夕怒,莫能诘其所终。若此者,非奉天以观民,孰与定其权衡,而可惟流风之披靡以诡随哉?

    故曰“天视听自民视听”,而不可忽也;“民视听抑必自天视听”,而不可不慎也。

    今夫天,彻乎古今而一也,〔周乎六合而一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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