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独心,而大夫之不以此弑也,亦明矣。
八
兵者,毒天下者也。用之而即毒,不待其多杀也。行于不得已焉则杀,得已焉则勿用,故曰不戢自fen。
今夫以毒攻疾者,无已而攻之,已疾而后可勿攻,则疾已而固勿攻矣。畏巴菽之劫也,姑弗使大饮,而日咀之,疾固不可夺,而元气尽,岂不愚哉!
晋之舍楚不竞而惟郑是求,愚犹此也。畏楚之毒而浅尝之郑,以频挑之,会楚无熊通芈旅之为君,谷于菟、叔敖之为相,故亦贸贸往还于郑而相报尔。
及其浃三年之内,四兴向郑之师,旦饮至而夕发轫,车敝马羸,兵疲将惰,劳天下以寒诸侯之心,而徒忌与楚一战。三军之众,十有二国之君卿,其以资晋人翱翔之戏邪!故悼公君臣有自fen之道焉,而奚啻不足以霸?
《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惫也。”伐者,鬼方也,非故从我之郑也。三年克矣,非翱翔而避坚敌也,然且曰惫,则晋悼、荀莹之免于亡,岂非幸与!
夫争郑者,缘制楚也。无求于楚,焉用郑?郑不服者,恃楚也。能创楚,郑将焉往?本末逆顺之势,夫人而知之矣。乃疲天下于四年之中,仅以得歌钟女乐之饷。是婴儿之控首呼天而以易一饵也。
君道长,臣奔命,兵死于驰驱,氓死于转饷,郑之边鄙,死于侵掠者不知凡几矣,而徒畏一日原野之暴骨,是盗跖日脯人肝而分以饲饿夫于道也。仁不足以仁,让非其所让,威而益丧其威,合诸侯而即以召离。晋自是而兵不能复及于中原,令不能复行于列国。甚哉,悼之以小知而堕伯业也!说《春秋》者犹从而奖之,不已过与?
夫杀以止杀,未闻留杀以滋杀也。萧鱼之会,弗获已而后以倦归,王者之所不忍,伯者之所不屑,《春秋》叠序其兴师之勤,绘其黩也。
郑人请成而不列于会,明乎非召陵、袁娄之绩也。虽有乐黩武而惮除患者,不容叛经以为晋悼释。
九
合十二国之诸侯以伐郑,始以会于萧鱼,终合十八国之诸侯以侵楚。始以盟于皋鼬,终两书曰“公至自会”,未毕其初事之词也。召陵之侵,无救于蔡,无得于楚,萧散无终,而以盟毕之,信为未毕矣。
萧鱼之会,郑服也。郑服而何为未毕邪?夫晋牵帅天下之君师,暴露三年,未遑税驾,只以收薄赂于郑,而仅服之,其以是为可毕事也与?将欲毕之,入其都,俘其君,迁其国,无已而灭其社稷,于以收十二国三年四举之威,而亦仅报其大劳。然而以此加郑,而固不得矣。
夫郑者,非天下之大害之司也。深伐之而不可,浅伐之而徒勤。由其萧散无终,大会以解者观之,晋人之不揣以争郑,自困于恩威,而失霸宜矣。
服郑之道,德绥之,上也;立威于楚而郑自来,次也。不能于楚,则固不能于郑矣。不能于楚,仅能于郑,是终无以有能于楚也;不能于楚,仅能于郑,而其能于郑者亦仅也;故虽得郑而终不敢问楚,既且授诸侯于楚,以戴之而长诸侯。晋悼之所成,概如此矣。
誉之者乃曰“推至诚以服郑也”。夫以至诚服人者,固必牵帅天下之君师,疲敝于道路者三四年而无税驾,一歃再歃,姑弗获已,而收功于纤芥之贿乎?
会而不言郑与,以伐郑出,而以会终。《春秋》之陋萧鱼,亦如其陋皋鼬也。说《春秋》者以悼公为复伯,吾不信也。无已,其齿诸宋襄而可乎!
十
小人之心惟君子知之,与小人为类者弗相知也。苟弗知之,重之以疑,益之以忮,竞之以遽,还相为遽,而祸极于不已。莒于鲁,故未有郤也,一旦以小犯大,方伐其鄙,旋重师而环其邑。鲁之救台,台围释而亟破其别都。
祸发于一旦,两相为遽,而惟恐不力,是何其相忮之深邪?台,费之旁邑也;郓,台之接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