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三百乘;鲁僖继乱,而公徒十万;迄齐桓之终,二国遂以强大。席是势而不足以有为,则亦终无为矣。

    卫文幸齐乱而溢乱,灭小奸霸以即于夷,成公嗣之,孔达相之,挠本以争末,而内外之祸,其发也疾。鲁僖附人以自张,危于时以自庸,去危亡无几,时汔小康而遽自侈也,饰土木,侈文物,夸歌颂,务宴乐。

    臧辰赞之,文公嗣之,偷免于讨,而弛其内治,祸专中于君臣之间,而其发也缓。之二国者,缓急殊祸,其毁所以立,虑不及远,则均也。

    呜呼!鲁文之为君,作主慢,娶不亲迎,雨不悯,会盟不赴,始辱于晋,终辱于齐,置子于危,授臣以窃,夫岂但其弗克自强哉!

    僖之乘闲暇,逞骄乐,张不丰之丰,鸣非豫之豫,贻谋之不臧久矣,孺子习所见以怠敖者非旦夕矣。上无式谷之先训,下无窃位之老奸,中材以下,欲其奋以有为也,不亦难乎!孔光、李绩、蔡京、方从哲,年不永,位不固,得于先君者不厚,亦不足以亡人之国。

    诩乔木,怙先畴,以弹压忠臣之痛哭,则孱主入其阱而不知。《诗》云:“皇父孔圣”,职此谓也。

    四

    当春秋之世,横议遽兴。横议者,流俗之所执也。流俗之识,趋时所重以为从违,唯其从违以为毁誉,而人心蛊,大乱作矣。舍流俗之毁誉,而后可以稽祸原,定戎首。

    晋之乱,迄于靖公,君废,大夫分,天子殉之,于是而周遂以亡。推其始祸,则赵盾首乱,而阳处父成之也。处父成乎恶,而得以大夫系,其见杀,不从陈陀、栾盈之例,故有疑处父之非辜者矣。

    乃处父者,怀惠之小人也;冥蹈于赵氏之术中,非期成夫乱,而乱遂成,以志宽之,非可于辜贷之也。首恶者赵盾,成恶者处父之与先克,而赵氏强,大乱始矣。

    射姑、先都、士縠、箕郑,不幸以即于窜殛,处父、先克首恶而自取灭亡,揆其初终,邪正定矣。乃赵氏之既兴,晋人翕附以为死党,唯其好恶以为定论。

    定论立于党人,横议淫于天下,虽游圣人之门以传《春秋》者,且舍所学而从之,置盾于法外,委责于射姑,以任事奖处父,以漏言责襄公。

    成之为得,败之为失,将曹操贤而孔融奸,刘裕忠而长民贼,奖大逆以殄孤臣,不亦惨与?呜呼!自夷之搜,盾伏奸怙党以觊晋也,襄公不能制其命,射姑不能安其位,先都、士縠不能保其身。盾乃以无惮之邪心,仇襄公而废其冢嗣。先、狐之勋,无后于晋;五大夫之要领,骈死于衢。终且推刃灵公以快其夙怨。射姑之刃不克施于盾,而仅及处父。悲哉!天之不佑晋也。由是而河山以西,士依其炎,氓怀其饵,人知有赵,不知有姬。甫一申讨,韩厥又从而援立之。先狐之勋,移以誉衰,弑君之贼,加以忠号,翕然一风,莫敢非也。而赵之枝叶蕃,晋之根茎斩矣。

    武相而释楚以专于内窃,天下之美名归焉。鞅兴而诛逐异己以首乱,犹为之名曰清君侧之恶。内之国人,外之邻右,称于廷,议于野,施于后世,言及赵氏而唯恐庇之不至也。乃不知周亡于三晋,三晋开于赵氏。

    盾也,武也,鞅也,世济其奸以鬻天下,而帝王封建之天下,横议者驱归于赵以裂之,祸亦烈矣哉!

    其后秦灭六国,楚、齐、韩、赵之遗嗣皆兴于汉初,而天下无怜赵者。名实倒于党人之口,而是非存于邱民之心,不可枉已。

    五

    晋杀阳处父而称国,犹假乎君之遗命也。宋杀公孙固、公孙郑、公子卬,晋杀先都、士縠、箕郑父而称人,亡乎君之命矣。亡乎君之命而可以杀大夫,则亦可以贼君。故杵臼之弑亦称人者,宋之人而固有生君杀君之柄矣。

    晋之乱,赵盾为之,夷皋之弑,赵盾坐之;同、括之戮,赵氏当之;则犹有法也。宋之人杀其大夫无忌焉,弑其君无忌焉。主名不立,刑魁不坐,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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