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着等待绿灯,想到马场那幕男女亲密相拥的画面,裴临洲修长的指尖轻点方向盘,不疾不徐开口:“是靳砚南?”
闻梨扭头,奇怪他怎么知道是谁,甫一想自己最后那句砚南哥哥不算小声,加之车内音乐关了,裴临洲会听到也不奇怪。
“是,裴先生也认识他吗?”
“不认识,只不过靳少的名字在京都如雷贯耳。”裴临洲侧头看她,“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嗯,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闻梨弯着唇,提起靳砚南,她的笑容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
裴临洲看着她的梨涡,一双深眸平静如潭,“我十岁前也生活在京市,后来去了美国,如今回国不过三月,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千变万化。”
裴临洲看着窗外掠过的高堂广厦,询问闻梨今天有没有时间陪他到处转转。
闻梨压下眉心未散的宿醉后的倦感应了声好。
他们去了蛮多地方,裴临洲始终绅士有度,谈笑风生,不会让她的话干空着,适时挑起的话头能让彼此说上几个来回。
总之,他们之间的气氛挺和谐。
有个词叫相敬如宾,大概联姻的婚姻状态就是如此了吧。
午饭去国贸吃的米其林法餐。
闻梨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恰好看到一对情侣站在回廊前,女孩问男孩自己涂哪支口红好看,男孩拧管为她仔细挑选。
浓情蜜意的氛围感。
闻梨下意识驻足,窥探旁人的幸福,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彷徨。
她从小到大对谈恋爱这种事一直都没多大兴趣,也没羡慕过男女情爱,但此刻,从未有过的念头忽然一跃而起——
难道她就不配拥有一份真心相待,心意相通的婚姻吗。
她这辈子是不是遇不到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了……
这时袁宜君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回不回家吃饭,闻梨说已经吃过。
袁宜君知道她和裴临洲在一块儿,笑着道:“也好,你们多多相处。”
挂断电话,闻梨看着那对走远的情侣,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原来越是平凡的东西反而越不可得。
她长舒口气,重新扬起唇角。
路过橱窗的玻璃镜面时,闻梨脚步再次一顿。
原来她这一整天都在维持这样的笑容,她有那么爱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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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老宅位于京郊,绿意盎然的山脚下的一方净土。
大门庄严恢宏,安保严格,看见不远处开来的车牌,立刻升起横挡,恭敬伫立。
主路两边是苍翠高挺的青竹,车子在竹叶遮蔽下开过去,停在空地,需要下车沿着青石板路走进主宅。
越过一座曲水流觞的影壁墙,面前是朱红瓦黛的四方院落。
亭台曲径通幽,花团遍布,叠山丽水清澈如镜,池中更有风摇荷叶,锦鲤戏水。
靳家老太太是江南人,这座偌大的苏氏园林合院是靳老爷子年轻时倾力为她打造。
在当时甚至传唱为一段情深伉俪的佳话。
靳家直系旁系亲属众多,每月中旬有个阖家吃饭的规矩。
靳砚南有个会议结束得晚,回来时饭厅乌泱泱众人翘首静等。
“爷爷,奶奶。”
靳砚南上首,给两位老人家问好。
老爷子一贯沉肃的表情稍稍松动,“回来了,坐吧。”
老太太一双银框老花眼镜下满目慈和,“看着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靳砚南笑笑,说不辛苦,不过是天气燥得没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