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蜡烛,没有羊血,不远处桌上一盏油灯在燃烧着,坐在灯沿的那团灯火却抖得厉害,忽明忽暗,连带着屋内的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眼下他正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一只玉镯,一双手白嫩细腻,却不受他意识所控。
看来他这次的术法已经成功了,此刻的他意识已经完全融入将死前的杨佩春身上,并通过杨佩春观感的记忆向他呈现出所发生的一切。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杨佩春本人。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这镯子上,这镯子通体莹润,成色在玉器中算得中上乘,但尺寸偏小,她在自己手上试了好几次,都戴不下。
正气的要砸,耳边忽而响起一声叹息。
这叹息声极轻,却听得分外清楚,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谁?!”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扫视四周。
但是无人回应。
他紧张地攥着镯子,急急忙忙走到梳妆台前,拿过首饰盒,想要把镯子放进去。
无意间,他的目光瞥向了桌上的铜镜,随即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咫尺之外正对着她的铜镜,里面竟然半个影子没有。
“啊!”他被吓得连往后退,镜子里的视野也随之变得窄了,与此同时,镜子里的他身后的那面墙上,隐约显露出一个背影。
那背影此刻正朝镜子的方向转动身体,黑色的长发从灯光找不到的阴影中渐渐显露出来。
他再度尖叫出声,惊恐地转过身下意识将手中的玉镯朝着墙面人影的地方砸去。
碎裂声飞溅,那玉镯在墙上被砸得四分五裂,然而那个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难道是眼花了吗?他惊魂未定,想要再从镜子里确认一下,于是缓步走向镜子。
镜中,一张长发半遮的苍白的脸,正用她那双瞳仁漆黑不见眼白的眼阴阴地盯着她。
呼吸几乎停滞,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透头顶,可又在灯光恍惚后,他才看清,那镜子里的人,不过是他自己。
“我今天是怎么了……”他缓过神来,猜想自己今天或许是太累了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幻觉。
他慢慢坐上梳妆凳,眼睛始终观察着镜子,镜子里一切正常。
他终于松了口气,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头发,镜中,那张娇柔的脸幽幽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手霎时凝在了半空。
他明明,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