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红盖头和偏小的喜服全留给了贺兰熹。
不知是不是这几日一路同行的缘故,宋玄机明明一个字都没说,贺兰熹却默契地理解了他的意思,登时浑身一僵。
贺兰熹:“……嗯?”
宋玄机:“我比你高。”
贺兰熹冷冷地看着宋玄机说实话的样子,表示自己不接受这个理由。
宋玄机想了想,又道:“我助你完成《九州史》的功课。”
贺兰熹有些心动,却不肯让步,神色颇为冷傲:“我辅导你的《丹药学》。”
“我不介意在《丹药学》上只拿乙等的成绩,”宋玄机语气淡淡,给出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但你似乎很在意你的成绩。”
“……”贺兰熹万万没想到,宋玄机在《丹药学》上居然如此不求上进!
他和宋玄机可不一样。他的《九州史》虽然学得烂,但他目前还没有放弃挣扎。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很希望自己能在不擅长的科目上有所进益。
就像他不想修无情道,但既然已经开始修了,就势必要修出个大宗师来,肩负起护佑苍生的重任,顺便名利双收,再被万人敬仰一下。
想要做大做强,首先他的《九州史》就不能拖他的后腿。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抱起了小一号的喜服。
许是祝如霜和林澹在幻境中条件有限的缘故,一对喜服裁得并不精致。布料手感不佳,裁剪粗糙,上面也没有喜事纹样的刺绣,只是一片纯粹的大红色,比合欢宗弟子繁华奢侈的校服差远了。
贺兰熹一边换上喜服一边猜测,这两件喜服说不定是祝如霜和林澹亲手做的呢。
换好衣服,贺兰熹手里拿着红盖头走出卧房。厅堂中,宋玄机已经贴好了“喜”字,点燃了红烛,听见贺兰熹的脚步声,回眸朝他看来。
贺兰熹猝不及防地和宋玄机四目相对,只觉一团冰冷的火焰闯入了眼帘,明明绚烂无比却毫无温度,仿佛一枚在烈焰中安静沉睡的美玉。
宋玄机发间独特的双边金簪乃是姑苏宋氏一族的象征,即便此刻仍没有取下。淡金色的流苏垂在脸庞两侧,动静随风亦随人,和他身上的大红喜服交相辉映,更是金质玉相,风华绝代。
喜服的质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穿喜服之人的脸。长成宋玄机那样,身上套个麻袋都好看。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贺兰熹刚在想行吧行吧比谁话少的大赛又要开始了,宋玄机便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道:“喜帕,自己戴上。”
两个同龄的红衣少年仪态端正地站在一起,红烛高烧,烛光摇曳。
贺兰熹等了半天,没等到宋玄机的动作,忍不住问:“你会成亲吗?”
宋玄机道:“会。”
经常成亲或者经常参加婚礼的人都知道,成亲无非就是拜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贺兰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在红盖头下看不见宋玄机的动作,却听到了金簪流苏轻轻碰撞的声音。
贺兰熹连忙弯腰,和宋玄机一同拜了天地,拜了暂时缺席的高堂们,最后双双侧身,对面而立,同时朝着对方俯下身来。
三拜完毕,贺兰熹立即自己掀起了盖头,警惕地看向四周。
天色渐暗,虫鸣鸟叫,木屋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成婚并非破解幻境的必要条件。
贺兰熹想把喜帕放在一边,怎料喜帕的做工太差,外露的线头突然卡住了他束发的发冠,一时半会儿好像拿不下来,除非用力硬拽,那也太傻了!
他只好暂时先放弃和红盖头较劲,头上顶着掀开的红盖头,冷静分析:“祝如霜二人在离开之前,可有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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