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恐怕都已忘记了起初为何寻找祈语笑,而现今却甘心为她奔波劳碌。
路昀阔之所以讨厌他,并非因为狭隘,而是随着岁月变迁,纪缺对他显得愈加谦恭,同时又暗含挑衅意味。
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他怎么说了?”
“提到囤积的人力和货物难以持续供应,无论是汴京内部还是周边郡县,关系错综复杂,所有土地都有其主。”
路昀阔心中早有数。历代以来凡涉及盈利之事几乎全被官府垄断控制。
即便是造酒也要得到政府许可才能进行;制作物品前需申请审批,就连香膏之类的奢侈品制作也禁止随意配置以免浪费原材料。
平民连买卖土地权都没有,即便拥有此资格最起码也需要通过童生考试才行。
即使是边疆村落也是如此严控,更别说处于权力中心的京城了。
这里所有的生财之道早就被分割完毕留给后来者几乎没有可趁之机。
即便是郊外荒芜之地大多也属于庙宇私产:“目前我的方案能够暂时打破僵局创造一丝契机,我们的动作必须快些。”
不然周围的大族势力会第一时间出手干预。
祈语笑缓缓转动着折扇道:“实际上还有一个策略可供考虑。”
她安排全国各地说书人和剧团今日皆开始行动起来。
“怎么说?”
“以汴京为例,我们始终无法打入关键位置,上一次能够成功突破也是……”
祈语笑绕开了那个名字未提,“因此这次要从大众认知着手尝试开拓空间让同路人涌入。”
“改变思维?”路昀阔也没有直接提及。
她轻轻点了点对方额头以示肯定:正确。实体店面并非重点所在。
路昀阔握住她的手,自己的修长指节与之交织在一起。
祈语笑抬起头望过来。路昀阔没有松开,她的指尖便自然而然地触碰到路昀阔手腕上。
路昀阔反过来抓紧。见状祈语笑笑言:“好了,夜深了,该休息了呢。”
路昀阔默默注视着起身离去的身影。柔美的黑发自膝盖滑落,薄衫下若隐若现于烛光中。
看着这一切他忽然想起近日无意中获悉的信息——
魏迟渊,作为魏氏一族掌门人,受邀出席了汴京皇族举办的大型秋日庆典祭天仪式,
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到达此处并居住在天福寺内。
相比于兄长,路昀阔更惧怕魏迟渊。直到现在,他也未能明白嫂子和他当年为何决裂。
当时他刚刚中举,许多事情还需要嫂子指教而魏迟渊那时已是在大周朝名声鹊起的才子,其才能、功勋以及家世背景都是众人闲谈中的美谈。
路昀阔深知后来魏迟渊为自己的妻子所倾倒。
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声望为他们开辟了通往东方的贸易之路,并且压制住了来自周边地区的军事威胁。
从交高县到整个交高郡,真正意义上成了‘霍’氏的地盘。
即使数年之后,当祈语笑以“霍夫人”的身份现身于公众视线之时,仍有当地官僚借机向她表示敬意,希望借此机会与魏家建立联系。
因此,在过去十载中,她不再以“霍”夫人的称号出现,这个名字似乎随着那段往事一同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祈语笑忍不住回头询问:“怎么?明天不上朝了吗?”
路昀阔迈出脚步。无论过去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你啊,就是想太多,叫你别这么累还不听劝,看看额头都冒出白发来了,别动,帮你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