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以他数学的糟糕程度和数学老师的变态程度,他估计明天早上不止站在教室门口这么简单。

    于是姜珩还没吐出口的气就这样转了个弯,卑微地蹲下身将陆沂川变形的裤腿整理整齐,很没骨气道:“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叭。”

    那年的三月阳光很充足,哪怕温度还有些低,可阳光依旧毫不吝啬地穿过玻璃照进书房,暖融融的一片。

    陆沂川低头写试卷,姜珩就趴在旁边的地毯上拼积木。

    他写几道题就忍不住往姜珩那边看一眼。

    半大的少年穿着连体恐龙睡衣赤着脚坐在地毯上,跟前全是零零碎碎的积木零件,微皱着眉头,抿着嘴盯着图纸,软乎乎的脸挤出两个不是很明显的梨涡。

    他青春期发育似乎要比同龄人晚一些,在别人抽条长个的时候,陆沂川喂进去的那些东西都长成了肉,脸蛋圆乎乎,手脚摸上去也软乎乎的,盘腿坐成一团时,看上去像个散发着香味的小蛋糕。

    陆沂川手里的试卷顿时就变得枯燥无味起来。

    他两三下把卷子写完,坐到了姜珩身后,伸手环住小恐龙的腰,把脑袋搁到了肩膀上。

    “不会?”

    小恐龙举起手里的图纸,“这里怎么就到这里了?”

    陆沂川低头看了眼,找到其中一个零件,抬手拼了上去,一回头,对上了对方惊讶的眼神。

    “你是怎么发现的?好厉害。”

    陆沂川揉了把小恐龙毛毛躁躁的头发,懒洋洋道:“没办法,只能怪我太聪明了。”

    下一刻,他的肚子就被捅了下。

    陆沂川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早晨的阳光太过于温柔,恍惚间,他以为这样的场景可以持续一辈子。

    再后来,梦境变得支离破碎。

    他看见养在窗台的茉莉终于开花了,时间被拉扯着倒退,蛋糕上点着的蜡烛照亮两人的脸,烛光里,五岁的姜珩闭着眼睛诚恳许愿:

    “我希望明年的生日爸爸妈妈可以陪我过。”

    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终究没等来想要的人。他像是终于接受了某个事实,之后每年的生日愿望换了个人。

    “我希望陆沂川好好读书,然后赚很多钱养我。当然了,要是不像个老妈子一样管我就更好了。”

    “陆沂川,你说有火锅味的蛋糕吗?”

    “陆沂川,你年年都买低糖蛋糕,烦不烦!”

    “陆沂川……”

    陆沂川。

    陆沂川。

    陆沂川……

    ……

    陆沂川醒的时候眼底泛着红血丝,鼻尖仿佛还能闻得到姜家别墅里蛋糕甜腻的香味。

    令人作呕。

    司机停下车,看着后座男人苍白的脸,心底有些疑惑,这人怎么睡了一觉醒来,看着却更糟糕了。

    “先生,到地方了。”

    男人像是格外难受般的低头咳了咳,弯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的现金递给他,声音轻不可闻。

    “不用找了。”

    -

    “今年怎么这么多雨,下得我都快发霉了。”

    助理小声抱怨着,把医院的门给关上。

    医生打开外卖盒,麻辣烫的香味顿时传了出来。他拆开一次性筷子,笑呵呵道:“春天嘛,多下雨才是好事,要是不下雨,农民就该愁了。”

    助理坐他对面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外卖,扭头往里面那间屋子看了眼,“那个陆先生还是没回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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