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质量显然要高很多,早餐除了当地普遍有的馒头泡菜、蛋奶之类,还有当季的本地或进口水果和各色肉类。而当她早上去厨房路过客厅时,经常能看到宿醉后的村长被他老婆反锁在卧室外——或者根本没敢进去——四仰八叉的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滚落下来睡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酒臭熏天。虽然这一幕让她内心厌恶不堪,但她还是会去橱里拿出毛毯给村长盖上。

    有时候村长醒来,会要酸汤面、浓茶之类的东西醒酒,或是村长女儿回来要吃煮麦片、甜豆浆,她都会无一例外的满足。好处是村长家水电煤全通,厨具电器也一应俱全,所以早餐品种虽多,但准备起来确实比自己家方便太多。

    准备好早饭,她又匆忙上楼叫醒弟弟给他穿衣洗漱,让他自己下楼去吃饭,然后自己才整理洗漱一番,待收拾好床铺,最后才下楼。而她往往都是吃不了几口便又要急匆匆带着弟弟去上学——有时候甚至来不及吃,只是装起饭菜,走在路上吃。

    弟弟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然而前几年大疫,全市的幼儿园都是停停开开,加上村里哪有什么像样的幼儿园,充其量只是个托班,在大疫中基本处于关闭状态,所以弟弟并没有上过几天学。这次父亲特意嘱咐,如果没大事,尽量不要让弟弟呆在家,还要麻烦村长老婆照顾,所以姐姐风里雨里,都会带着弟弟去托班。下午放学后,她也是先去接到弟弟,如果天气好的话,会带弟弟一起去自己家喂鸡喂兔。这些家庭成员是断然没法跟她们一起搬过去的,村长老婆曾经说要卖掉或者吃掉,她不肯,所以只得抽空来喂食喂水,打扫笼子。她怕有时候好几天都来不了,所以每次来都特意多放一些食和水。由于鸡不常出来放风,吃的饥一餐饱一顿,所以这段时间都很少有蛋出来。就连兔子好像也饿瘦了一圈,并且因为笼里不经常打扫,身上的毛也拖在了地上,脏兮兮的。姐姐看了十分心疼。

    放学回到家,姐姐会先给弟弟加一餐,给他吃些早饭剩下的水果点心和牛奶——相比他原来饿了就只能吃咸菜馒头喝水,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活质量提升。这还是村长老婆提出来的,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爱弟弟,弟弟吃完后她会陪着弟弟玩一会或者看看电视。

    晚饭则是姐姐帮着村长老婆两个人一起准备。村长的老丈人在大城市打拼一辈子,学会了厨房手艺便回家在镇上开了小饭店。村长老婆从小耳濡目染,厨房里的事驾轻就熟,烧菜的好手艺也是由此得来。

    姐姐跟着村长老婆确实也学到了不少做菜的本事。那些当地特色家常自不用说,甚至各大菜系的经典菜品和做法,她也都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根据食材本身的特点拿捏烹饪方法的心诀。因为村长老婆就经常和他说,现在网上那些什么厨房菜谱,什么宝典红书,告诉你这个菜怎么做放几克盐,那个菜怎么炒放几勺油,在她看来一百个看不上,说那些都是瓜娃子。她说,做菜“色香味意形”,唯独漏了一个“材”字,而这“材”才是最重要的,是一切烹饪方法的本源,做菜离开了对本源的认识和判断,只顾照本宣科机械的重复,那做出来东西是没有灵魂的,不是瓜娃子是啥?

    她时常一边做菜一边撸着袖子说:“咱们这个地方也有菜脑壳儿种,为啥子做成榨菜就没得涪陵的好吃?水土嘛,气候嘛!我老汉儿常说,一山之隔差千里,就是这个意思。还有那个耗儿鱼吃二两以上的都是瓜娃子,这个鱼野生的就长不大,喂大的肉就糟,没得那个劲道。还有,南边的人讲究的,吃青菜一定要霜杀过的,为啥子?杀了就甜糯了嘛!云南的日照再好,西瓜也没得新疆的甜,湿度气候嘛!还有为啥子百合只有兰州那一片山头上的好,也是气候嘛,再个地方种出来就是苦的,吃不得。就好像同一头猪,里脊要炒,坐兜儿要烧,还有一块肥的,刚杀出来能生吃,鲜甜可口,一般人哪个晓得?一筐螃蟹里,好师傅上手一掂,就知道哪只蒸八分钟哪只蒸七分半!所以说,就算一样的菜,也未必能用一样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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