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渐渐回过味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她玩的一场游戏。

    被榨干的沈家没了利用价值,不管她再怎么挣扎,爹爹的死讯还是传了过来,她一下子像被抽干了精神气。

    她在十九岁这一年没有了爹爹……

    在滔天权势面前,方知她沈容渺小如蝼蚁。

    很快,洪流席卷整个大昭。

    一方霸主淮安王围住整个淮阳城,南明王世子不知所踪,而她则枯坐在冰冷的佛堂,一遍又一遍地跪在香案前求诸天神佛保佑爹爹通往极乐。

    如今,她的堂姐沈虞便与那一位昔日的沈家马奴阿九,如今的淮安王,不知从哪里听闻的谣言,站在佛门外,要她交出莫须有的藏宝图。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去,秋月无边洒入昏暗的堂内,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似乎随时要随风而散。

    “阿容,你若交出藏宝图,我会求阿九饶你一命,你也知道沈家除你之外,我得以存活,皆因得他庇护,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会给我几分面子的。”沈虞信誓旦旦。

    沈容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世事无常的苍凉笑意。

    谁也没想到,昔日沈家一名卑微的马奴“阿九”,摇身一变,成了一方霸主淮安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披甲归来,率军围了淮阳城,控制了整个南明王府。

    沈容莫名一笑,又有些怅然,“藏宝图……”

    她有条不紊地搁下手中的纸钱,盖上香炉,取过了案上那四四方方的大锦盒,打开来,里面端端地放着一匹牛皮纸。

    沈虞面色骤喜,不顾形象,一把抢了过来。

    门前月光也是一暗,淮安王已长身而立于门内,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

    打开牛皮纸的沈虞脸上的乍红忽然一变,狠厉的眼眸射向一旁的沈容,“你……你居然耍我!”

    淮安王从沈虞颤抖的手中拿过那张牛皮纸,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眼眸微变。

    一封血书,里面声声念着“容容”。

    竟是沈家家主沈正写给亲生女儿的绝笔信!根本就不是藏宝图!

    沈虞声音尖锐,“活该你死了娘又没了爹,明明死到临头了,谢寻都丢下你跑了,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谁看?”

    “你除了钱财,哪一样比得过我,不过是一身铜臭的暴发户,我就要处处压着你,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张扬地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的样子!”

    “如今你唯一的优势也没了,甚至连爹爹都没了,哈哈哈,沈容,你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你应该感谢我……二叔能尽快解脱都是我的功劳,我以沈家女的身份替二叔认了罪,你是不知道,他临走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还一声一声喊着‘容容’呢!”

    看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沈虞,此刻,她才看清自己这个向来端庄大姐的真面目:虚伪、自私……

    从锦盒里捏出什么的沈容浑身发麻,在这一瞬清晰地意识到,伤自己最深的永远都是最亲近的人。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你那临死的爹说还有一份藏宝图放在你这里?”

    沈容指尖一抖,不可置信得看向越发得意的沈虞,“爹爹他……”

    心被什么紧紧揪住,沈容眼眶发红,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爹爹直到死也还在想方设法保住她的性命……

    阿娘死了,爹爹死了,沈家也变成了如今空荡荡的南明王府,她苦苦挣扎,死守在这世上的一丝执念随着爹爹的死也消散了。

    这肮脏的世道再也没了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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