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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进士一百二十余人,真正能让人记住名字的通常只有前三甲,不明就里的官员交头接耳:“听说今年的榜首连中三元,得圣上亲点后直接就入了翰林,长公主说的是他吧?”
“既有本事夺得榜首,想来策论应是极好,定是他无疑了。”
“但这状元郎是姓闻吧,我此前听姜掌院说过一嘴,那人却好像姓杜……欸,这三甲中有姓杜的?能得姜掌院赏识,就算不是个状元,也得是个榜眼吧?”
众人说话间,眼神无一不打量着对面的年轻后生,而对面亦热议不止,目光齐齐看向一人,有人道:“闻兄,长公主宣召,还不快上前去?”
那万众瞩目的儒雅男子便是这回三甲夺首的状元郎了,他闻言摇了摇头,道:“此次赴试群英荟萃,策论最好的未必是我。”
旁人都当他自谦,说道:“闻兄实在谦逊,在场进士中,论才学谁还能比得上状元郎?”
“就是啊,闻兄这是在埋汰我等啊。”其余人哈哈一笑,吹捧附和。
状元郎眼神瞥向角落,笑笑不说话了。
这边的气氛沸沸扬扬,另一边武德侯的反应却好像比旁人都迟了一步,他盯着裴邵面前那碗葡萄看了半响,咂了咂嘴,道:“看来这长公主对裴邵也是旧情难却啊……啧,你说她不会反被裴邵说动,弃大局于不顾吧?倘若真是如此,最后无人出面筹钱调粮,依方才那架势,六部这些官员还不生吞了她,也不知你这外甥女想好应对之法了没有,到底还是年纪轻啊……”
武德侯兀自忧愁了一番,然迟迟等不到人应答,转头一看,许敬卿捏着酒杯,面色已然铁青。
武德侯当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恼火,唉了声说:“我说许相,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如今是什么关头,我心里能没数?你且放心吧,我还能真叫她个姑娘家哄骗了去不成。”
许敬卿侧目看他,眼神复杂,须臾才道:“今日恐生变故,但无论如何,你我都得沉住气。”
武德侯一脸莫名:“哪来的变故?”
不等许敬卿言明,席间的姜覃望抖袍出列,道:“回公主,这批进士中策论上乘之人不在少数,但若说是下官亲口称赞过的,想来应是殿试前于书院瞧见过的一篇策论,题扣农政,确实相当出彩,那著文之人,”他回头往进士席上寻了两三圈,才堪堪在角落里找到人,“杜蔺宜——”
顺着姜覃望的视线,角落的粗衣仕子顿时倍受关注。
“这人……”武德侯看过去,寻思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情急之下险些碰翻杯盏。许敬卿伸手扶了扶酒壶,那沉甸甸的眸色勉强将他定住。
程慕宁站着,余光将他二人神态尽收眼底,然后朝向那个磨磨蹭蹭,叫人催着才无奈上前的男子。
他行过礼,耷着眼皮说:“鄙人杜蔺宜,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人生得很干净,是个相当清俊的长相,奈何打扮上略显简陋,衣领隐隐有线头露出,可见家境拮据。这在儒生里很常见,毕竟走科举这条路的,一半以上都出身微寒,但他眉眼间那种丧气厌烦之态,却是很少见。
程慕宁从他俯身垂首间,感知不到半分恭敬。
她笑了笑,温和地问:“能让姜掌院都说好,想来也是满腹经纶,不知眼下在何处任职?”
杜蔺宜还没开口,姜覃望就替他说了,“他未过选试,因此也尚未授官。”
殿试并非科举入仕的最后一步,按照规制,常科登第后还要通过吏部选试才能授予官职,倘若选试落榜,那这年就与入朝为官失之交臂了。
程慕宁纳罕道:“按理说不该,姜掌院看好的人,怎会连选试都过不了?”
这回轮到姜覃望沉默了,杜蔺宜则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