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

    顾笙一阵恍惚,有种重新回到监狱里,与人混在一起成宿成宿不敢睡觉的错觉,往事如同噩梦般将她缠绕,她低眉耷拉眼的止不住的打颤,人犯瞌睡时,连便利店里突然扬起的“欢迎光临”的电子音都没能听见。

    待修长的身影朝着角落里靠近,顾笙半阖着眼,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重重的挨了一下,她被吓得猛然回神的睁开眼,一抬头,又对上男人那双阴冷潮湿的眼眸。

    “贺闻周?”

    人走了半天又回来了?

    从噩梦中抽离的回到现实世界,顾笙松了口气,问道,“贺律,又来买水吗?”

    可贺闻周从头至尾两手空空,这会儿又居高临下的催,“你到底走不走?”

    这很重要吗?

    顾笙觉得贺闻周出奇的话多,她攥着衣角面不改色的说谎,“走,车马上来。”

    “骗鬼呢?”贺闻周冷脸,一字一顿的命令着,“说实话。”

    被质问,顾笙咬了下唇,面红耳赤的羞愧,“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顿了下,她又艰难的解释道,“我就呆一晚,明天早上就走。”

    总不可能一辈子赖在这里。

    人活着,还是要找个出路。

    见人耷拉着脑袋,完全是副被抛弃的惨样,贺闻周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人突然勾唇笑了下,“不是吧,赵晴朗这么不是人,刚有了儿子就给你赶出去了?这么看,你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不值几个钱。”

    顾笙觉得他尾音上挑的似是在幸灾乐祸。

    但她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他与赵晴朗之间有什么瓜葛旧怨。

    也可能是她坐牢一年里发生的新变故也说不定。

    “没有。”顾笙憋了一宿,突然有种对人一吐为快的冲动,“是我不想回去了。”

    贺闻周没说话。

    半晌,他扬眉看向窗外昏沉的夜色,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再难找到多余的人影。

    “最近这片治安不太好。”贺闻周突然提醒道,“这里等会就要打烊了。”

    顾笙愣了下,她微微偏过身子朝前看,柜台里,女店员打着瞌睡的玩手机,不像是要关门的样。

    她指了指头顶上挂的昼夜营业的横幅,“不是二十四小时吗?”

    贺闻周脸色一沉,呛声道,“这么懂,你住这儿还是我住这儿?”

    这人性子阴晴不定的,顾笙咬了咬唇,人缩在椅子上不讲话了。

    毕竟贺闻周是债主,债主比天大,她人穷志气也短,还是忍着点吧。

    半晌。

    “走了。”

    沉默中,贺闻周突然开口,顾笙一手揉着酸痛的右腿,不解的“嗯?”了声。

    贺闻周面无表情的横了她一眼,“去我家。”

    闻言,顾笙心头猛地震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角余光刚好擦过一旁的置物架,眨了眨眼,才发觉上面摆放着的竟是一排罗列整齐的避孕套。

    而距离贺闻周左手边最近的,是排印着螺旋柠檬味字样的最大号,刚好与他外套侧面衣兜里不经意露出的一角彩色,两者间恰到好处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