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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里,叫鱼儿的女人还在被窝里躺着,忽闪着大眼睛,胆怯的看着萧至。

    萧至也看着她,月牙眉杏核眼,鼻梁挺直,红唇粉嫩,略有些婴儿肥。

    果真是大户小姐的随身丫鬟,在这个流民遍野的地方,还能肥嘟嘟的。

    “叫什么?”萧至问。

    “鱼儿。”

    “姓什么?”

    犹豫片刻,鱼儿小声道,“我不知。”

    看来,这是个从小就被卖了的苦命人,连自己的身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萧至想了想,“以后你就叫河清,可好?”

    萧至想到的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真希望这糟糕的世界变成诗句里的盛世模样。

    “谢公子。”

    萧至注意到,鱼儿一直叫自己公子,称呼其他人为官爷。

    木维虎的心够细的,知道自己不喜老爷或官爷的称呼,连这个都交代了。

    河清以为萧至很快就会钻进被窝要了她,他已经准备好了。

    可他却看到萧至提着蜡烛坐到桌前,拿起一个小黑棒在纸上认真的描着什么。

    萧至需要定期给秦雍上个奏疏,交代一下自己都干了什么,下一步的计划。

    可看了那么多惨况,听了那么多悲剧,实在没有心情去斟酌词句。

    所以,萧至干脆就上一道特别的奏疏,用素描画一笔笔的勾勒出来。我写字你想象不到不怕,我画给你看。

    他画的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是人间悲剧,是人性的丑恶,是惨绝人寰,是人不如牲口,是皇帝看不到的“太平盛世”。

    他要让皇帝看到,他治理下的大楚,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每个皇帝都觉得自己是千古一帝,即便天下千疮百孔,他们也会自认为是中兴之主。

    萧至觉得,需要一个人告诉秦雍,什么是现实。

    萧至画了整整一夜,蜡烛烧干,窗外放明。

    最后,萧至在画上写下了一行字,千里饿殍,骸骨如柴。

    床上那个新名字叫河清的姑娘直愣愣的看了他一夜。

    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自然懂规矩。

    主人不睡,下人是不能睡的,何况,萧至随时会钻进被窝,他不敢扫了这位公子爷的兴致。

    原本,萧至还想再给长平公主画几张漫画,前几日赶路,萧至基本没画。

    可此时,他累了,心情沉重如有千钧。

    伸个懒腰,脊背咔咔作响。

    撑着脑袋沉吟半晌才搜肠刮肚的抄了一首纳兰词,但萧至把其中几个字改了,意思也不尽相同。

    至于是不是押韵,萧至不在乎,长平公主更不在乎。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东岳(原文:榆关)那畔行,夜深一烛(千帐)灯。

    风一更,雨(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湖亭(故园)无此声。

    萧至身在泰安,自然改成东岳,夜晚伴他的只有一根蜡烛,窗外就当是有雨,反正远在京城的公主又不知道这边下没下,湖亭指的是长平公主府的湖亭,以表思念。

    纳兰容若若是看了,估计要骂他几句。你为了把妹,把我的词改成这副鬼样子。

    词句里既表明了自己的位置,也表达了对长平公主府的思念,倒是贴切的很。

    扔下手里的碳棒,长长打了个呵欠。

    一扭头,见河清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你醒了?我叫人给你拿几身衣服来。”

    萧至起身,门外早有校尉候着,递上准备好的女子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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