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看,越来越凶,越来越野。
直到结尾那段,方星河的写法好似天降狂雷,炸得韩涵头晕目眩五体发麻。
有一种好似被泥头车从身上碾过去的幻痛,叫人呼吸骤停。
“卧槽!”
小韩拍案而起,目瞪口呆:“他怎么敢这样写?!”
“他就是敢。”李其纲摊开手,“而且他骂爽了,我却如坐针毡,还得给他打高分。”
讲真,韩涵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还怎么坐得住?
他抬起屁股,大步走到窗前,双手撑着窗台遥望远方。
被他撞开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嘎吱一声尖锐呜咽。
李其纲不言不语,既不批评也不关注,继续惬意吸烟。
而饱受打击的韩少深呼吸了好一阵,终于调整好情绪,转身倚着窗台,就站在那里默默看起了最后一篇文章。
《性、暴力、和谎言》
自此之后的整整十分钟里,房间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看完最后一个字,韩少垂着头,揪着下巴,杵在那里很久很久,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表情苦涩茫然。
我不如他。
简简单单四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来回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羞惭、心虚、纠结、懊恼……
种种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反复冲击着那颗混乱的心。
李其纲起身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文稿,重新整理在一起,然后第二次搂住少年的肩膀,轻飘飘道:“走吧,回家。”
韩涵浑浑噩噩的下楼,浑浑噩噩的上车,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卧室。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天不服地不忿的中二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赋碾压和野性冲击。
他仍然骄傲,可是不够自信了。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相比之下,我是不是有点……太软弱、太矫情、太飘浮不定?
反思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终结。
恍恍惚惚间,韩涵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也是一个深陷青春期阵痛的造作小孩了。
《青春》里极具开创性的文字重新涌回脑海,他懊恼的给了自个儿一嘴巴,一边砸床一边骂骂咧咧。
“草!”
“真是贱皮子,自己凑上去找骂!”
可后悔归后悔,他还是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坐到书桌前,开始仿写那篇《青春》。
这不是投降,也不是怂,这是见猎心喜惺惺相惜。
文章写的确实有点意思,我不是想学习,更不是要钻研,我只是,只是,额……只是欣赏而已。
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中二少年开始扒文,蔫头巴脑的,再也傲不起来了。
……
方星河并不清楚,此刻的好大哥已经被打击到了发癫的程度。
他这边还挺忙的,忙着装逼。
在这帮考生们眼中,方星河极其过分,不但直接拒绝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酷得那么云淡风轻。
“现在恐怕不是畅想去哪里上大学的好时机,我才13岁,只取得了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成绩。”
颜霸满脸的冷静克制,并不膨胀狂妄,可那种轻飘飘的姿态却比狂妄更狂。
“感谢您的厚爱,不过很遗憾,我对中文系特别不感冒,哪怕它挂着北大的名头。”
吴老师和陈思和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苦笑。
得,小狂人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