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玫瑰居”。

    经理和一众服务员看得直竖大拇指——真厉害,拿这当量贩了。

    夏桉在路边拦车,林佳佳拦他。

    说这时绝对不能坐车,肯定吐。

    脑子已经不转了的夏桉略略思索,说:“有道理。”

    人行道上,两人摇摇晃晃一前一后哼着歌。

    省城的娱乐场所差不多都在一个街区。

    从玫瑰居出来不远就是夏桉当初和唐琬相遇的那间酒吧。

    再往市内方向走,便走到了凌波桥上。

    微风带着蒙蒙水汽扑面而来,林佳佳伏着栏杆望着远处河面的点点渔火,嘴里嘀咕着什么。

    夏桉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一回头,吓一蹦哒。

    林佳佳张开手,任风吹面,喊着:“好舒服呀,像飞起来了。”

    大醉,大风,闭着眼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可不像飞起来?

    夏桉踉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飞一会儿就得了,别想着游泳什么的。”

    林佳佳大笑。

    夏桉发现这么吹吹风的确挺舒服,便也靠着栏杆看星空打旋。

    林佳佳说:“如果现在是黄昏就好了。”

    正好过去一辆渣土车,夏桉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现在是黄昏就好了,有风,夕阳里的麦子都熟了,爸爸妈妈戴着草帽在路边等我放学,奶奶家的院子里有蒸饭的烟火,好多鸟从河面上飞进芦苇荡…”

    夏桉听着,没说话。

    林佳佳的父母是五年前被山洪带走的。

    林佳佳说:“老周不要我了,奶奶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夏桉侧过身,看着趴在铁栏杆上的林佳佳的侧脸,想说点什么。

    林佳佳微笑望着河面,扭过头,两人对视上。

    林佳佳问夏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了家人,会是什么感觉?”

    想?

    夏桉觉得这个字眼不准确。

    应该是回忆才对。

    他真诚地对林佳佳说:“咱俩差不多年纪,大家都努力活一活,估计前后脚死吧?不会没家人。”

    林佳佳嘻嘻一乐,好久没再说话。

    只允许在夜里上路的大挂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飞沙走尘。

    林佳佳转过身,和夏桉一个姿势靠着说:“小夏桉,你这么有本事,以后带着我挣钱吧?

    “老周要给我钱,我没要。

    “但我还是想以后把他那片桃林买下来。

    “再给奶奶的院子里钟满玫瑰,大红色的玫瑰。”

    夏桉看着漆黑的水面说:“好。”

    林佳佳说:“我们跳舞吧?”

    夏桉:“?”

    林佳佳:“我有印象,你在包厢里跳来着。”

    说着,林佳佳走到人行道正中,脱下高跟鞋。

    踮着脚尖,一手拎着鞋子,一手伸出。

    “念大专的时候,我也参加过舞会的。

    “小夏桉,阿姨我也年轻过的。”

    夏桉龇牙一笑。

    对着手心呸一下,搓搓鬓边发。

    八月四日,零点整。

    凌波桥面似响起了旧上海的老唱片。

    三十六岁的夏桉牵起三十岁的林佳佳。

    他扶腰,她搭肩。

    无声跳了一支古早的伦巴。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