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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元还瞅到一张有些发旧的纸页别在书柜狭缝里。
他走过去拿出来,准备将它放到正面,免得书上哪一页少了还不知道。
只是低头一看,发现上面写了六个大字。
“李元师兄亲启”
“这是…信?”
他纳闷的自语道:“我怎么会把书信放到万木界里,我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信……”
话说到一半,李元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画面,那晚深夜里,鬼鬼祟祟来到自己院前的身影留下来了一封怪信。
说是要等一年之后再启,只不过李元忙于修炼,对于这种小事还真给忘记了,以至于多放了好几年。
李元打开略显老旧的信封,发白的宣纸上印了许多黑字印迹,他缓缓展开全信,看了起来。
“李元师兄,当你打开此信之时,我已身在天涯。
特传此信,非是邀功显德,而是唯一放心不下家中老母,虽仙凡两隔,可血脉骨肉之连如何能舍?
四个月前,我于丰仙广场上蓄意挑衅,使得师兄颜面扫地,此非我本心。
山门内多有暗子,若无给师兄在众人心里留下如此不堪的印象,只怕到时上宗真修降临,便连带着师兄一起带走了。
当日出手便知师兄暗自藏力,懂得韬光养晦,想来师兄是位聪明人,或许有一日山门大任会落在师兄身上。
上宗如日,昭临南绝,千年不衰,号令百宗。此非一人一门之力可改,我此去或生或死,再无归期。
只望师兄永生谨记,毋逆上命!
芸州城西,长柳巷面北庚子户,望师兄能为我在老母身前尽孝一二。
师弟李云鸣拜上!”
“毋逆上命!”李元心头一震,拿出怀中的那枚古铜色护心镜,翻过来一看,平整光滑未留一字。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老祖赐我法镜时,背后刻有四字,毋逆上命!”
他心中惊疑不定,再去看信,却发现信上的字迹已经缓缓消失,显然是某种秘法,见光而散。
只过了短短半盏茶时间,他手中拿着的只有一张旧纸,空无一字。
李元不是傻子,老祖的沉默,当时面见上宗真修对方的轻蔑,二位峰主的谦卑,还有眼前李云鸣的这封书信,以他后世的目光来看,事情就是他想的那般:
高居天穹的神明,是不会容忍凡人爬到与祂一般的高度。
哪怕只是有登天之材,也必要斩于垒土之时。
所以当日上宗真修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招收弟子,而是断材于末。
李云鸣的命运,在当他被发现是地品灵根之时,或许就已注定。
收其为徒的王寻老祖也明白,更何况是地品上等这样的惊世之资!
所以王寻老祖做出了最理智的抉择,用李云鸣这枚必死之子,换出了千世妍,换出了自己,甚至也有可能换出了阮经湖。
一甲子一纳贡,六十岁之内能踏入后期的修士,无一不是非凡之辈,所以每当一甲子时,便有上命降临。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可李元仍旧是心头捏了一把汗,若他有一点出头之意,如阮经湖那般,只怕自己已经不知亡骨何处了。
李元掌心中的旧纸被一阵火红吞噬,化作灰烬。
他愣神的回想起李云鸣,少年天才,被老祖收为亲传弟子,万中无一的绝世天资,不足五十便成为祁灵门千年以来最年轻的长老。
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心甘情愿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元默默闭上双目,这世道,该如何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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