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记的,原主必须在十一月初二之前到任,否则便是超时,到时候还要禀告知府,朝中会降罪于他。
最严重的,甚至还会撤职。
八月考完试,九月出发,走三四千里路赴任,十一月初二要到任上。
这病的真不冤枉。
“回大人,十月二十八。”李师爷恭敬道。
还有四天。
“距离安丘县还有多远。”
“此地店主说,马车差不多三日。”李师爷继续答。
陶氏跟哑巴侄儿立刻摇头。
不行,不能赶路。
相公,四叔好不容易缓过来,真的不能继续赶路了。
纪楚知道他们担忧,稍稍摇头,对李师爷道:“明日一早便启程。”
他身体在逐渐恢复,而且他心绪平静,并不会像原主那样忧思过度,故而只要养病即可。
原主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在临门一脚出差错。
李师爷犹豫不定。
他同样担忧县令身体。
纪楚又道:“眼看雪越来越大,再不走的话,更走不成。”
一行人的主心骨做好决定,众人不再反驳。
李师爷跟陶氏隐隐觉得,再次醒来的纪楚似乎有些不同,做决定更果决了?
吃了药又吃了饭,纪楚再次睡过去,原本还觉得手脚冰冷,梦中却又发现身边有个热源。
等他下意识抱抱枕一样搂过去,对方愣住。
纪楚却舒服许多,整晚下来,身上暖和不少,再醒过来,状态明显好了些。
众人松口气。
雇来的车夫更是道:“县令老爷好多了,小的也不担心了。”
他被雇来送纪县令上任,要是大人真的在他车上出事,那他完蛋了啊。
纪楚笑:“一路上辛苦你,走吧。”
想着家里的爹娘兄姐,十几口人供他读书。
再看着陪他赴任的新婚妻子。
以及近在咫尺的边关。
上任。
他就不信了,自己坚持不下来。
纪楚坐上马车,车轮滚滚往前。
三日车程并不轻松,越往边关走,目之所及愈发荒凉。
怪不得这里的官位会轮到他这个无根基无人脉的小小举人身上。
同样是举人的同年,可是在曲夏州主城的时候就已经到任。
听说他家上下打点,虽说曲夏州偏远,却能在主城府衙任职,也不错了。
还听他说,安丘县匪乱频生,让他务必小心。
他们两个赴任队伍路上还同行过一段时日,甚至自己的拜会文书,还是拜托对方交给曲夏州长官。
不是原主不想亲自拜会,实在是没时间,稍微耽搁几日,便赶不到任上。
纪楚掀开车帘,愈发稀少的人烟,大片荒芜的土地,证明他离任地安丘县越来越近。
“到了!”车夫喊道。
纪楚微微起身往前方看。
一座边关小城就在不远处,瓮城连接内城,土黄色的城门灰蒙蒙的,却安静矗立,等待来者进入。
马车走到石碑前,从上到下写着安丘县三个字。
终于到任了。
纪楚眼睛一闭,再次晕过去。
纪楚最后的想法便是,自己真的没这么弱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