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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沈夫人,病虎一般,不紧不慢地道:“回殿下的话,是月绮当初怀孕时年纪小,自己也不知道,在宫中陪皇后娘娘用膳,皇后娘娘顺手给了她一只杏子,回家就把出了孕脉,所以起个阿杏的名字,是借娘娘的福气的意思,娘娘却不知道呢。”
长公主笑了,道:“这倒也有趣,不如我也起一个,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韩月绮顿时心中大喜,沈夫人反而平静,笑着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赐什么名,都是我们的福气,哪有我们要不要的道理呢。月绮,还不谢恩。”
韩月绮立刻上去谢恩,坐实了这件事。长公主笑着让她起来,道:“听闻沈夫人教的女儿都好,沈少夫人的女儿,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想着,凤凰是个好意象,不如就叫沈凤梧吧。”
那瞬间,哪怕是沈夫人眼中的神色也为之一动。
从来只有宗室命妇能称凤,最差也是平郡王府这样的郡王妃,长公主这一句话,只怕是要给沈家一个大造化了。
韩月绮再老成,也不过二十四岁,这样大的成功,也难免内心狂喜,本能地想找个人分享,但转眼去看,却不见叶清澜了。
清澜从来沉稳,这时候不会不见的,别是碧微又干什么事了?这丫头从凌波订婚就有点怪怪的,不过也可以理解,最好的朋友忽然订了婚,她心中也难免会空落落的。但花信宴已经过半,女孩子哪有不订亲的呢?
韩月绮盘算着,不由得闪过一念,看向沈夫人:听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别是想要替霍英祯,定下沈碧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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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微这几日确实是处处不对劲。虽然她答应了凌波不告诉清澜,但凌波这事干的,实在不符合她的道理,所以她这几天唉声叹气,躲着清澜走。
今日一大早她就来了,见凌波也早早起了,坐在暖阁中,由梳头娘子伺候着梳头发,衣架上还放着朱红色的大衣裳,立刻又叹起气来。
“你别在这触我霉头。”凌波骂她:“你再叹气也晚了,都到订婚宴了,你还想干什么?”
梳头娘子不明就里,也笑:“是呀,沈小姐,这时候可不好叹气的。二小姐嫁得如意郎君,你该替她开心才是啊……”
但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不止沈小姐,连镜中的叶二小姐也垂下眼睛。
还好小柳儿端茶上来,也就错开了。沈碧微有气无处出,说了句“我去外面走走”,只听见她在回廊上一路抽棣棠枝的声音,实在让人好气又好笑。
暖阁里一时间静下来,凌波坐在镜奁前,听见外面热闹的锣鼓声,是要开戏了吧,听说今日贵客都来了,如同花信宴大宴一般,毕竟长公主殿下都驾到了,谁会不来呢。
这是她要的权势,她要的财富,她要的荣耀。京中多少人都艳羡,那些曾经看不起她们的人,害过她们的人,也都暗自心惊,琢磨着要不要过来投诚。
她如愿以偿了。
但为什么这样意兴阑珊呢。
杨娘子自去前面招待,今日后面伺候的是罗娘子,相比其他管家娘子,她总是心无城府的那个,偏又至情至性,喜怒哀乐,随心而发,常常把在门房的自家老头骂得跟肿头鹅一样,好的时候也是真好,罗二叔也没什么大格局,在外面有人赏了好点心,也要收在怀里带回来给她吃。两口子没有儿女,就这样相伴到今天。
诸事周全也是一生,至情至性也是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裴照,凌波总觉得一生很短,像那天在桃花林中,被他抱着躲避马蜂,明明是那样危险的处境,却总觉得无比心安。但有时候又觉得一生很长,像是黄昏时的暮色,什么上面都笼罩着一层,像永远都到不了天黑,不知这一生要如何熬过去。
她向来好强,所以年少时总读不懂李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