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就一直在找这病的治法。在去年遇到一位道长,传了我这个方子,说是在通州下的一处村镇里,妇女都用这方子治这病症,没有不好的。我就记了下来,一直在配这方子,只差两味药,因为北疆打仗,这两味药断了贡,本来预备等今年的新药贡上来再配,没想到事发突然,等不得了。”
“通州?”戴玉权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他们有肉苁蓉,这东西只出在北疆,更别说石河肉苁蓉了。”
“进京的贡品都在通州停留,挑夫运夫,常有偷偷夹带出来的。”清澜知道得详细:“道长说他们也试过,普通肉苁蓉不行,非得石河肉苁蓉才行。她仔细推敲了一下方子,想是肉苁蓉太烈,虽然补肾气,但这病一发就是重症,病人如何经得住?所以反而石河肉苁蓉更好。这原是女子产后血虚,崩漏带下,最终成了?瘕……”
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不说话了,脸却红了。戴玉权看得心中一震,于是笑道:“小姐不必介怀,医者哪分男女呢?小姐仁心,配出这味药来,不知可以救得世上多少母亲,是大功德。那道长一定也是看重这个,才把方子传给小姐的。”
他倒会说话,缓解了不少尴尬。只是听得清澜心中更焦急了:沈夫人已是病重,听韩月绮传的话,左右就是在今晚了。要是今晚这药配不出来,怎么救得回沈夫人的性命。
她正焦急间,听得外面风似乎小了点。于是推开窗来,问道:“柳吉,可以走了吗?”
这次柳吉和杨福都一起过来了,清澜一看柳吉脸上的神色,就知道难了。
“小姐,风虽然停了,但路还是看不见。我刚和杨福往前走了走,前面深的地方雪都齐膝盖了,而且路边一边是田地,一边是河坎,实在危险。”柳吉也知道这是给沈夫人救命的药,咬牙道:“小姐,要不我让杨福送你回去,我自己骑戴大人的马上青云观去找药吧。”
“不行,你们不认得那石河肉苁蓉,这两种药常混在一起,那道长也是拿了两片剩的给我看了,我才分辨出来。”清澜皱眉道:“这里离城中不远,或许用官车呢?”
“只要是马车,就过不去的。”柳吉正说话,杨福道:“快看。”
他指着天边,因为有雪光的缘故,夜空还是看得清轮廓的,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云朝这边涌了过来,风也吹起来了,眼看又是一场大风雪将至。
清澜知道这时候是要为下人的安全负责的,带着他们回城的时候。
但沈碧微如何过得了这一关?
清澜已经没有母亲了,所以更知道有母亲是多好的事,哪怕感情不好,只要她还在就好。况且沈夫人对她们也是如同自家长辈一样好,过去帮了她们多少忙……
清澜心中正思索,一个念头却冒了出来。
连她自己也想苦笑。
总是最难的时候,总是想到他。
偏偏上次在紫藤林,说得那样决绝,这时候又去求助。自己这样的人,真是该千刀万剐。
她几乎是叹息般,问春鸣:“碧微给咱们的那哨箭,是不是在每个马车上都放了几支。”
“是的。”春鸣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呀,这里离南城门才四五里,侯爷这时候不是正在卫戍军……”
她机灵,见清澜垂下眼睛,知道她心中愧疚,立刻不说了。只是从马车暗格里翻出来哨箭,说是哨箭,其实就是用军中秘法制成的烟花,在边疆战事中常当作烽火来用,传递消息,求援示警。隔了十里也能清晰看见,这样的雪天,五里应当不成问题。
勇国公府的哨箭,用的是旧制,放出来是紫蓝色,如今军中已经淘汰了,如今用的都是紫红色,更加显眼一些。
所以他一看见,就会知道是她。
清澜垂着眼睛,却并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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