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大力搅了几转的浆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想不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施令窈打了个哆嗦,竟然又想到谢纵微。
春寒料峭,的确有些冷。
这一晃神,施令窈才发觉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景象。
苑芳呢?
周围的景象很陌生,山丘连绵起伏,青绿之中,弥漫着一片令人忍不住心慌的寂静。
只有她身后的那颗桃花树随着风簌簌吹动花叶的声音。
施令窈抱紧了双臂,走到不远处的溪流边。
汨汨流动不停的水面上映出一张蹙着眉,带着愁绪的美人面。
施令窈仔细打量了一番水里的影子,自己不仅没有少胳膊少腿,身上的珠玉首饰、衣服鞋履也都十分齐整,不像是坠崖之后的样子。
一阵悚然。
施令窈花容失色,她不会变成鬼了吧!
她人没了,谢纵微会伤心吗?
意识到她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谢纵微。
施令窈恨恨地咬住唇,恼自己不争气。
“这位女郎,你没事儿吧?”
桃红背着背篓在一旁观察她很久了,见她对着水面神情莫测,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要哭,又见她打扮虽然看着有些过时,但衣着首饰无不是精细的好东西,疑心她是哪个大户人家跑丢的贵人。
桃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了问她。
施令窈被这一嗓子惊得差些跌进溪流里,回头一看,见一年轻女子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你看得见我?”
桃红确认了,面前这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女郎,脑子真的有点毛病。
见桃红默默点头,施令窈又拍了拍浑沌的脑子。
傻了不是,鬼是没有影子的,若她真的死了,那她怎么能在水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施令窈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脚下踏着坚实的土地,却觉得心和魂都是飘的,这种不安定的感觉让她有些焦虑,看着桃红,她柔声道:“我与家人出游,一时贪玩,走到这儿来了。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桃红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道:“女郎也是特地来这儿看桃花的吗?我们善水乡地方偏僻,也就那颗桃花树有几分看头,这些时日也有不少人慕名前来看桃花,求姻缘呢。”
善水乡?她不应该在大慈恩寺后山那处断崖附近吗?
施令窈愈发糊涂了:“善水乡,在何处?离汴京远吗?”
桃红好脾气地给她解惑。
可怜见的,她家人怎么这样不负责,知道这女郎脑子不好,长得又这么美貌,也不说将人护紧一些。
“善水乡离汴京可有一段距离呢,我从前跟着我们当家的去过一次,走了约莫着两个多时辰,才到汴京城门口。若是坐驴车的话,就会快些。”
施令窈一听,心就凉了一半。
那么远,她又不识路,就怕半路走岔了,进了更荒无人烟的深山。
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施令窈抿了抿唇,褪下手腕上套着的赤金莲花镯,递给桃红,轻声道:“不知能不能劳烦娘子帮我安排一下,送我回汴京?”
桃红被她的大手笔惊得心怦怦跳。
虽说她一开始的确抱着能不能捡些便宜的念头,但看着施令窈那双明澈清亮的眼,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施令窈也没有催促,只安静地看着她。
桃红红着脸收下她递来的镯子,道:“这太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