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没用。

    车窗外的香气忽地变了,带着胭脂香粉的甜腻香气。

    他知道,春霎街到了。

    男人深邃的轮廓在昏暗的车舆里更显峻挺,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有些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她从前最爱逛春霎街,恨不得一日梳妆打扮三次,好让她梳妆台上那些宝贝都有出门发光的机会。

    这十年里,长亭院里她当作嫁妆带来的几个紫檀嵌螺钿花鸟衣柜已经被一年四季不断的新衣裳塞满了。

    谢纵微没有带到衣冠冢前烧给她。

    她那么爱漂亮的人,那么久都没有新衣裳穿,一定会生气。

    夜风微凉,吹开车帘一角,有朦胧的光落在他琉璃般的眼瞳里,晕出迷离的华彩。

    他想,生气的话,为什么不入他的梦?

    十年里,一次都没有来。

    一次都没有。

    谢纵微疲乏地阖上眼。

    ……

    出发去骊山的一路上,谢纵微的心情都算不上好,虽说他平时也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众人就是莫名觉得今日的首辅大人周身散发的气势格外冰冷。

    他如今身居高位,早不用和其他臣子一样上场打猎,只站在高台上,陪着永嘉帝看着武将与世家男儿们驰骋猎场。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永嘉帝早早回了御帐歇息,谢纵微婉拒了镇国公让他一块儿去篝火烤肉的邀请,独自回了营帐。

    山矾正在营帐内等着他。

    谢纵微忙了一天,也就在此时才闲了下来,他示意山矾等一等,他安排在双生子身边的侍卫顺势过来回禀。

    他问过双生子的情况,又叮嘱侍卫多盯着兄弟俩,不许让他们吃鹿肉喝鹿血,又叫侍卫拿了松乏筋骨的药油,等双生子回帐篷之后给他们揉一揉。

    山矾在一旁面无表情,心底却不由得感慨,平时寡言的大人关心起儿子来,也挺啰嗦。

    只是说了这么多,想到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自个儿亲自去看看两位小郎君呢?

    方才说的有些多,谢纵微喝了一口茶,微涩,入口回甘,他抬眼看了看山矾:“说吧。”

    山矾神情一肃,将昨日他奉命调查那间雅间异样之处的结果说了。

    谢纵微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可以通向另一侧楼梯?”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谢均晏绝不是做事喜欢多此一举的人,他要做什么,都是提前打算好了的。

    他特意安排了一间方便避开人群离开的雅间,就不会是无的放矢。

    看来那第三根糖葫芦,是给他特地做出这番安排的人。

    “可曾有人看到雅间内离开的人是谁?”

    山矾惭愧地摇头:“只知道是一个女人。”至于旁的,大郎君耳聪目明,他不想打草惊蛇,再者,也实在查不到更多。

    不知谁扫尾扫得那般干净,若不是后厨洗碗的大娘无意间看着平时鲜少有人走的那侧楼梯有一抹倩影飞快掠过,他也无从得知。

    一个女人。

    莫名地,谢纵微想起前几日在春霎街,人影憧憧间的惊鸿一瞥。

    这个念头才出来,他有些克制不住心底泛的痛与贪,微凉指腹落在眉心上狠狠揉了揉。

    山矾屏气凝神,好半晌,才得了一句让他先退下的话。

    寒夜孤寂,桌案上的灯烛被扑进来的风吹得凌乱,有几缕光影落在他线条清隽的脸庞上,像一座被笼在万古长夜里的孤山。

    这阵寂静持续了很久,直到外面又传来求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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