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玥也都并排而站了。
崔琇心中虽有茫然,但还是有样学样乖乖站定。
另一边崔恩侯横扫过令行禁止的四个崽,气得拍案,斜睨崔千霆不忿道:“哪又如何?反正我就崔瑚一个崽,崔家出事,他也活不了。我们父子俩肯定一起上断头台的。你们二房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恩侯!”崔千霆一字一字冷喝道。
兄弟俩四目相对,双眸都簇着火焰,活像是上辈子不共戴天的仇家。以致于屋内氛围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硝烟味。
被一次次预定断头台的崔瑚一脸麻木的默念一声“嫡长子继承制”,硬着头皮打破满屋的杀气:“二叔您冷静。我爹知道一旦出事我们两必死无疑,他嚷着抄家苟命那也是为了您这一房还有后啊。这琇弟弟看起来也是习文练武的好苗子。可柳姨娘到底是罪臣女,不像我和琮弟,我们外祖家虽然被抄家。但按律祸不及出嫁女,倒算得上家世清白。”
观察着崔千霆的神色,崔瑚将自己琢磨过的困难缓慢道出:“所以是我引得头,琢磨着把崔琇过继到我爹名下。以后琇弟弟从武的话,不用查母族家世。要是天赋在文,光科考材料填报这一关……”
武将发家相比之下还算容易,比如流放边关的罪犯都有机会戴罪立功。可为国选材的科举制不行。
报考时,需要考生去衙门填写亲供、互结、具结三份材料。
其中具结,便是请本县廪生做担保,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而且出身清白——不是娼优皂吏贱籍的子孙。
哪怕按律子从父,崔琇算得上国公孙子,秀才之子。
可……可柳姨娘是官妓,无法赎身一辈子带着罪印的官妓!要是有崔家政敌找茬,只要透出些风声,恐怕都没一个禀生敢为崔琇这个罪妇子担保作证。
把崔琇这个庶子挂嫡母名下都没用。
这种事其他人民不举官不究,大家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崔家得罪不少文人,能不盯着?
“这具结一关是明摆的坎坷。除此之外……”崔瑚抑郁叹口气。
想他堂堂荣公嫡长子,未来“铁板钉钉”的侯爷,为材料一事都头疼过。
亲供便是要填写考生的姓名、年龄、籍贯、体格、容貌特征和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姓名履历。
这事倒简单的。
难的是互结。
互结要求考生找一同参考的五位考生填写保单,承诺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这是科举制度中保证考生不作弊的重要一环节。可这样的环节对某些崔家政敌来说也是可以利用的。比如早些年崔千霆便在此事上吃过亏:他考上秀才了,结果互结的考生作弊了!!!
要不是查出皇子乱斗祸连无辜,恐怕崔千霆也要跟着罢黜功名,永世不得再考。
所以作为崔家下一代家主,他崔瑚也不得不提前谋划一二。
尤其是帝王金口玉言崔家子弟必须科举出仕!
崔瑚视线缓缓落在似乎竖耳倾听,表情十分肃穆的崔琇身上,弱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我爹到底是开国勋贵的继爵人,是荣国公,有些恩抚政令在。甚至崔琇要是真成大器的话,他还能拿出丹书铁券求个恩典!”
崔琇早已如遭雷击,不知该如何谨慎表现佯装三岁小儿了。
这辈子科举竟如此艰难?
甚至国公府都得如此谨慎小心,连互结这种本该轻而易举的事情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被人利用构陷?
另一边听到自家儿子竟然如此深谋远虑,崔恩侯倒是开心了:“崔千霆你听见了没?我儿子想的多周全!”
闻言崔千霆浑身的厉色也跟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