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勾起了程衡的心虚,恐怕当真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劳烦挂心,鄙人身体如今倒也大体康健了。”程衡现在无比感谢自己当初为了这几个剧本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遍历史,甚至严重到那段时间张口就是“古风”,还因此被朋友吐槽过一句“写戏写疯了吧”,现在才不至于直接暴露。
“倒是令郎这段时间……”
孩子啊,对不起,虽然我也知道我现在像是恶人先告状,但我如果不掌握先机,你爹可不会饶了我!程衡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自己终究成了自己不想成的样子!
果然,只要提到了孩子的学习,做家长的很容易转换注意力。
来人的矛头一下就落回到了自己孩子身上,皱眉瞪了一眼一旁候着的书童,又把恳切的目光投向了程衡:“夫子但说无妨。”
“若是小儿顽劣,夫子不必留情。”
程衡听到的瞬间险些笑出声。
哦,这样的话自己父母在自己小时候也和老师说过,后来到了专门的艺考培训班里,父母还是这样说的——只是有的老师配得上一句“老师”、一句“先生”,有的老师却连以身作则都做不到。
“休息时分的打闹是小儿天性,只是这课业上……令郎总以为承了家业便不必在乎学业了。”
留下句“多谢夫子,改日再谈”做家长的便匆匆赶回家训孩子去了。
风把晦云卷,温茶人面前。今时几聚散,但问轻袅烟。程衡放下茶杯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不知道怎样教书。
而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些孩子的夫子……
在书案前坐下来,拿出那本西厢。程衡没有来得及和管殷说的是这本书原就是属于这位夫子的。
书被翻得厚了一倍,明摆着做夫子的读过不止一遍,看上面的字迹,应当还是夫子亲自誊抄的。
那封信,也是从这本西厢记里拿出来的。
来人走了,管殷也不在,程衡默默翻开那本《西厢记》,看着里面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薄宣,墨迹在阳光下字透纸背。
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如今程衡也熟读的几乎能背下来:一抷黄土故园景,几怀日月江河清。青松为敬民为令,何须顾我身后名。
百姓之命或当系于清官之名,徽商之誉,乾坤之变或当起于天地之间,万民之前。
重新收好这封信,程衡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试着先演好“夫子”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