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冒着油光,手里还拿着一大块热气腾腾的卤肘子,投入而忘情的大啃特啃,旁边的路人过来问他价,他都来不及回答,就抬手指了指身旁的价格牌。

    他一抬头,看见王雪娇正恼怒地看着他。

    “我就吃了一个!”钱刚急急忙忙跳起来,脚尖飞快地把装在袋里的骨头往车轮后面拨。

    王雪娇冷哼一声:“别拨了,拿起来,别让清洁工骂人,要是我从塑料袋里拼出来的骨头不止一个,你怎么说?”

    “说……说明这猪有骨质增生!”钱刚干笑两声:“要不,你回去吧,明天上午你再来接班,你把剩下的卤肉都给我,就当你给我的工资。”

    剩下的卤肉大概还能卖五份,能赚一百五十块。

    不过这寒冬腊月,能在太阳当头的时候就回家,确实很快乐。

    何况钱刚确实主动帮她代了很久的班,王雪娇思考了一下,答应了钱刚的要求。

    王雪娇抱着羊皮走到主干道,叫来出租车,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

    那个小区就是教王雪娇做卤菜的老太太家。

    那位老太太叫丁霄,解放前给一家酒楼老板儿子做童养媳。

    说是童养媳,其实就是免费劳动力。

    什么女人力气小,颠不动锅,做不了红案,揉不动面,做不了白案,根本不存在。

    做不好,就是一顿打。

    她自四岁进厨房,从学烧火开始,到十三岁代管厨房里的大小事务,十八岁成了主厨,解放后进了国营饭店,继续做这行。

    王雪娇哄着她从天台上下来之后,还是很担心她会想不开,便按照刚规定但没有人真执行的回访制度,过来看看她。

    结果发现丁老太太并不缺钱,家里的电器和家具远胜一般人家。

    那天站在天台上,就是要表达一个态度。

    这种事,王雪娇不是没见过,就是年底要不到工资的民工站楼顶、站电线杆、站海珠桥边的同款套路,不是真想死。

    王雪娇知道真相以后,也没怪丁老太太浪费警力,而是劝她下次换个温和点的法子,特别是别真站那么边上,万一掉下去了,多吃亏啊,就算没掉下去,被营救的人扑倒,就算没断骨头,擦伤皮肉也疼。

    丁老太太刚开始还觉得王雪娇是公事公办才会来,后来发现王雪娇居然是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心里的防备放松不少。

    老太太告诉王雪娇:“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跟你很投缘,你能不能有空来和我说说话?”

    王雪娇觉得她的气质跟自己的外婆有点像,外婆对王雪娇很好,只是已经过世多年,王雪娇心念微动,便同意了。

    有点空闲时间,王雪娇就过来,帮她打扫打扫卫生,晒晒被子,和她聊天。

    这几天王雪娇的工作时间是朝十晚十,实在没有空过来,丁老太太一开门见到她,脸上满是惊喜,嘴里都是埋怨:“唉,怎么这么久没来啦。”

    “年底了,工作忙起来了。”王雪娇把自己买的桔子放在桌上。

    丁老太太家里其实没有什么要打扫的,完全不像“马俐管家”在各位老人家里打的巅峰之战。

    既没有囤积千年的纸箱子、塑料袋子、泡菜坛子,也没有二十年前就离枝的大米面粉。

    就连衣服都是近几年时兴的料子和款式,就连老旧的破棉花胎都没有,棉花年年重新弹一遍,被面也五六年换一次新的。

    在人民群众普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五六年就换,已经很奢侈了。

    老太太对此的解释是“我缝得难看,带补丁的补子盖在身上,我都睡不着觉,不如不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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