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公主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有趣。
她的行迹,便是眼天司都拿不到这份情报,更不要说是镇北王府一个假世子。
这绝非凑巧可以解释。
她轻启朱唇,问道:
“现下那位世子在何处?”
一旁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侍女弯下腰,道:
“山脚野渡口。”
般若公主忽地轻笑一声。
“真是一场好戏……你去吧。”
侍女点了点头,掀开纱帘朝门外走去。
元心战战兢兢地开口:
“公主这是要……”
公主懒懒地道:
“看不出来吗?”
“去请我们的世子殿下来作客。”
……
野渡口。
一片鸦雀无声。
只留下呼呼的夜风,带着芦苇微微摇晃。
顾元道满脸呆滞,目光几乎涣散。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
风一吹,那无数由顾于野崩解形成的飞灰,还扑到了他的脸上。
他原本下意识因为震惊张开了嘴,这些飞灰险些进了他的嘴巴里,把他吓得连忙闭上嘴。
顾元道脸色苍白,颤抖地想要伸手去抓,然而这显然是徒劳。
他看向眼前面不改色的顾芳尘,难以置信地颤声道:
“你……你杀了父亲?”
顾芳尘挑了挑眉,咧嘴一笑,用手上的树枝接住了一片飞灰:
“瞎子应该不能当状元吧?你不会自己看么?”
他吹了一口气,把飞灰吹散,耸了耸肩:
“要是你觉得不是我杀的,那我把这个闻名天下的机会让给你,也未尝不可。”
“毕竟是我鸠占鹊巢了十九年,唉,确实是对不住你,就当我的赔偿了。”
杀了镇北王,当然是闻名天下的机会。
当年青蛮三大高手围攻,都没能留下顾于野的命,谁能杀得了权倾朝野的兵圣,可不就得立马传遍整个修行界。
顾元道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几乎听不清顾芳尘的话语。
他喃喃道:“君子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君子应泰山崩于前……而……而……而面不改色……君子……君子……”
他从来没想过,顾于野会死在自己面前。
这么轻易,这么离奇。
死在这个从来没有纳入他们计划之中的,连修炼都做不到的废物!
顾元道不断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想要镇住自己的心境,然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咔嚓!”
这一刻,顾元道的道心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纹。
他原本是五品神道修为,一口浩然之气镇压神魂,念头刚正,妖邪难侵。
然而此刻,他像是生了一场重病般,脸色惨白,整个人不断冒出虚汗,如同虚弱的惊厥病人一般。
顾芳尘心里冷笑。
修儒家一脉的神道修士,讲究的就是“立身”,胸有成竹,胆魄如钟,所以敲打不动。
即内在意志的浑然一体。
想要以最快速度击溃一个儒家修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感到恐惧。
顾芳尘说要用这一次刀人的机会打碎局势重组,就是真的要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