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没了气息。父亲的蓑衣被扯破,斗笠不知去向,脸上残留着惊恐与痛苦的神情;母亲的辫子散开,凌乱地散落在身旁,她手中还紧紧攥着那盏已熄灭的灯笼,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试图用它照亮前行的路,那画面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奶奶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那声音划破夜空寂静,在整个山谷间回荡,饱含着悲痛欲绝的哀伤。她踉跄着扑向父母遗体,颤抖的双手想去触碰,却又不敢,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眼泪如决堤江水,怎么也止不住。沐云川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似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自那以后,这个家仿若失去支柱的房屋,摇摇欲坠。奶奶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每况愈下,各种病痛纷至沓来。她常常整夜整夜地咳嗽,那咳嗽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揪心,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了一趟又一趟,开了各种药,可奶奶吃下去却毫无起色。去镇上医院检查,医生们也是眉头紧锁,动用了各种仪器,却依旧查不出病因,只能无奈地摇头,嘱咐多休息,开些调养的药后,便让他们回村了。

    就在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与无助之中时,消息传到了远在城里的亲戚杨翠兰耳中。说起这杨翠兰,与沐云川家的亲戚关系还得往上追溯好几代人呢。杨翠兰的爷爷和沐云川奶奶的父亲,乃是嫡亲的表兄弟,在那个看重家族亲缘的年代,逢年过节两家人还时常走动,只是随着岁月变迁,生活轨迹渐行渐远,彼此间往来也日益稀疏,不过这层亲戚关系终究是割舍不断的。

    杨翠兰打小在城里长大,父母皆是小市民心态,平日里斤斤计较、爱慕虚荣,在这样的家庭环境熏陶下,她也养成了尖酸刻薄、嫌贫爱富的性子,对乡下亲戚本就瞧不上眼,觉得他们土里土气。此次听闻沐云川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她心里其实是极不情愿掺和的,可耐不住家里长辈念叨,说什么都是亲戚,这个时候不能袖手旁观之类的话,再加上想着去乡下露个面,做做样子,也好在亲戚面前落个好名声,日后说起来,也算尽了亲戚本分,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拾了一番,坐着颠簸的车赶到了村子里来奔丧。

    杨翠兰迈进小院时,脸上带着几分敷衍的哀伤,她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聚酯纤维衬衫,下身是紧身的黑色健美裤,脚踩一双红色塑料凉鞋,打扮颇为俗气。烫着一头卷卷头发,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仍掩不住那股尖酸刻薄的神情。她看着院子里简陋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不过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假模假样地跟着众人一起忙前忙后,操办着丧事。

    丧事过后,奶奶沐陈氏拉着杨翠兰的手,干枯的眼眶里又泛起泪花,声音颤抖地哀求道:“翠兰啊,你看现在家里就剩下我和川儿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川儿还小,在这村子里实在没什么活路啊。你在城里待了这么久,见识广,人脉也多,求求你带带川儿吧,让他跟着你去城里谋个生计,哪怕就是打打杂、挣口饭吃也好啊。”

    杨翠兰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满是不情愿,却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得敷衍着回应:“哎呀,婶子,我在城里也过得不容易呀,这带个人过去,我还得操心他的吃住,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可担待不起呢。”

    奶奶赶忙抹了抹眼泪,越发急切地说:“翠兰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川儿这孩子懂事又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就当行行好,帮衬帮衬我们这孤儿寡孙的,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呀。”说着,奶奶作势就要给杨翠兰跪下,杨翠兰见状,赶紧扶住奶奶,心里虽一百个不愿意,但怕落个不好的名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行吧,行吧,婶子,你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不过我可说好了,到了城里,他可得听话,要是闯了什么祸,我可不管啊。”杨翠兰撇着嘴说道,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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