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风竹青尘过来时,地上只剩一滩血和一件血衣
尸骨连渣也不剩。
“不可能。”风竹取出帕子沾了血,闻了闻,“很像是浮生错。”
青尘听说过浮生错,她将吓得不轻的云画扶起来,低声安抚几句。抬眼见风竹将帕子叠好塞进香囊里,又用一根树枝勾起血衣丢进篝火里。
远处隐隐有些亮光,应是晓风他们来了。风竹错身到青尘身边,“你先带云画回去,今夜你陪她睡。明儿亲自去问风青, 今有一普通人,死后症状无异,一炷香后尸骨腐烂,味道与浮生错类似,是为何毒。”
连风竹青尘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更别说从未见过死人的云画了,青尘只能将她打横抱起,与晓风擦身而过。
晓风一面让人下水打捞,一面转身问风竹,地上的血迹从何而来。风竹淡淡道:“是阿丁的户体,他生前中了剧毒,方才化作这一滩血水。”
晓风听了,忽然感觉一丝寒意从脚跟爬上头顶,他本想问风竹为何如此淡定,却见风竹拍着胸脯似要作呕,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倒是风竹见他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道:“便秘请多喝热水。”
“……”晓风挑起一边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雪泼向风竹。
风竹似早有预判似的将伞挡在身前,并未理他,她瞧着晓风带来的人多,便想赶回暮云寨将这事告诉老夫人。
晓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嘟囔了句:“你才便秘!”一旁的小厮憋着笑,又往篝火里添了几根枯枝。
暮云寨种了几株梅花,却迟迟不开。
老夫人在树下清扫积雪,雪晴云淡,阳光颇为刺眼。
一抹亮红由远及近,嘎吱一阵响,老夫人抬眼一瞧,看清是小脸冻得通红的风竹,她拄着扫帚,脸上已有了怒色。
风竹也顾不得天寒地冻,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老夫人…小姐她……”
老夫人扬起扫帚便往风竹身上打去,风竹不敢躲,硬生生受了十几下,背上火辣辣的疼,她攥着拳头,啜泣了一阵,老夫人才罢手。
“好你个死丫头,一个个都瞒着我!”老夫人冷哼一声,狠狠剜她一眼,“既然你们眼里都没有我,何必这假惺惺的一口一个老夫人。”风竹不知是何事,小姐让她隐瞒的事情太多,她心虚的叩首,脑袋几乎埋进了雪里。
“随我来!”
良久,她听到一声怒喝。风竹抬头,见老夫人进屋了,忙拂去脸上的雪水,一手按着后腰,忍着疼跟上去。
屋里浸着冷香,沁人心脾,正中的兽毛地毯上,一袭白衣的洛韶容盘腿而坐,四面围坐着几个婶娘,她们闭目敛神,双手贴在洛韶容身上,为她输送内力。
老夫人没有停留,掀起帘幔,快步进了里间——站满了人,还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姑娘们垂首侍立,老夫人坐到火盆边, 膝盖上搭着一本蓝底册子,正有条不紊的翻动,风竹一眼认出是账簿。她屏息敛声,站在暮兰身边。
“好啊!到底是我小瞧你们了,千机楼、绝情谷的活儿也敢接。”她扬眉,牙齿缝里溢出一声冷笑。
暮兰的脸上清晰可见一道掌印,可她还是上前回道:“小姐也是为姐妹们着想……”
“我没说她做的不对。”老夫人斜睨她一眼,“事到如今,想收手是不能了。既然她执意要入三绝的后尘,便随她去罢。”
“罚也罚了,你们下去吧,往后这些事不必瞒着我,想做便做。你们惹的这些事,还不是要我收场。”老夫人抬抬手,示意她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