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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水缓流,小溪冰雪已经融化,此时天气正暖和,河边柳树都抽了新芽,田野间绿意盎然。

    三两妇人夫郎结伴洗衣,江云也搜罗一屋人的衣服放在盆里,端着走到河边。他是一个人来的,因为平时沉默寡言,也不喜欢跟那些小哥儿姑娘一起。自己找了一处偏僻的河滩,蹲下开始洗。

    虽然是开春,溪水还是冰凉的,几件衣服洗完,手都被冻的通红,江云小口哈气搓手。

    盆里是刘桂花和江墨的衣裳,还有几根颜色鲜亮的发带。江云看着发带上面的花纹,忍不住抚摸上去。

    记得小时候阿娘在的时候,他也有一根这样的发带。后来刘桂花带着江墨嫁进来,他一年四季穿的只有一身灰衣,那些鲜亮精致仿佛和他再也无关了。

    江云找到一块大石头,接着洗没洗完的衣裳。摘好的皂荚一搓开,就是白白的沫子,洗衣服能洗的很干净。

    江墨的衣裳他不敢用力洗,万一洗烂了,刘桂花又要把他关在柴房打一顿。

    手上虽然动起来,耳朵确是无聊的,不免听到隔壁两个小哥儿聊天。

    “听说了吗,河对面搬来了一户人家,姓柳。我上次跟阿娘过去看了一眼,房子修的可气派了。瓦片都是用青瓦做的,家里还有很多书……”

    “你听错了,他们不是搬来的。祖籍原本就在这里,柳家原是在外乡教学的,年纪大了告老还乡,才带着小辈回来定居。”

    “他家不是有一个十七八的公子,”说话的小哥儿脸颊一红,低头假装洗衣服。

    旁边的同伴推他一下,“得了吧,人家可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娶漂亮娘子的,就你人家能看上你吗?快别痴心妄想了。”

    “我想一下都不行吗?”小哥儿嗔怒。

    “行行行,不过我劝你快点洗,再不勤快点你阿娘就要把你嫁到后山那个煞星家里去了。”

    提到后山,两个小哥儿都闭上嘴巴,生怕和那个人沾染一点关系。

    其实什么柳家什么叶家,江云一概都不关心。他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了指望,只希望到了夫家少挨打。

    他知道,凡是嫁到夫家的哥儿和姑娘,没有几个是不受苦的。

    纵然刘桂花看不惯他,给他找了一个揭不开锅的人家,只要他勤快一些,总能少受些罪吧。

    至于他们说的煞星,江云更是想都不敢想。

    听说那人是战场上回来的,曾经杀了不少人,也算是有点军功在身。最重要的是,听见过的人说,他长的丑恶不堪,力大如牛。

    恐怕一拳头就能打死十个自己这样的。

    江云抿了抿唇,安安静静洗完最后一件衣服。

    捣衣的浅滩到家里需要路过桥边,在桥尾,江云看见江墨一脸羞涩跑过来。

    他本想掉头就走,却没想到江墨赶上来,还拉住他。

    “让你等等,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江云放慢脚步,不回答他。

    江墨不耐烦心里骂他傻子,但一想到刚才的事,就阴转晴笑起来道:“我需要一个荷包,你今晚就给我绣一个。”

    他一向都是这么命令江云的,从他来的那一天,家里什么事情都是江云做:洗衣服、割草做饭,绣荷包等等。

    江墨说他的手是读书绣花的手,做不了农活。江云经常偷偷想,可是他的花绣的也很难看。

    每次刘桂花出去,对外都说荷包是江墨做的,这才让整个青苗村的人夸了江墨好几年。

    江云抿了抿唇,道:“今晚要去割草,做不了。”

    “做不了你不知道少睡点觉。”

    江云不为所动,端着木盆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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