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无法想象,他那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将他冰冷的身体亲手放进水晶棺中。又是如何心痛欲死地跳进棺里,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就那么一直一直抱着,抱着一个没有回应的人。

    很多天后,阿铃对他说,少主,穆寒生前对你心心念念,也未必想要你看到他死后腐烂的样子。

    他才勉强咬牙肯让他安葬。

    可又想他夜夜睡不着,无数次半夜梦游走到地宫,隔着冰冷的墓墙和他说话。

    水晶棺被放进的地宫,是为他自己的修建陵墓,墓室里只有将来他百年以后的墓葬位,以及那口水晶棺的位置——

    那是他一生伴侣的位置,他只同阿寒一人合葬。

    不久,郢都来了一位巫师。

    说擅长结魂,可让人死而复生。

    卫留夷信了,给了那人很多钱,尽管他从小从不信这鬼神之言。可还是纵容他在宫中祭祀做法、神神叨叨。

    因为若不如此,他只怕自己要疯了。

    他那时,真快疯了。

    吃不下睡不着,白日做梦。梦见穆寒回来了,梦见他温暖的身躯。明明是个高挑男子,却带有小动物一样体温。梦见他看向自己时,那带着些许卑微、又满载很多喜欢,自卑难过却又坚定执着,看向他的明亮眼睛。

    明明很多次,他都看出阿寒在他身边,有些期待、有些涩然,想要他的碰触。

    他真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没有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他真想好好抱抱他,抱抱爱着他的那个阿寒。

    可如今,站在他的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阿寒,却又和他熟悉的阿寒如此不同?

    就好像他的阿寒已经不在了。

    已在他不敢回首的日子里,在他怀中冷冰冰地死掉了。眼前这人是谁,他不知道。

    ……

    卫留夷咬紧了牙。

    他知道,一切皆是他有错在先。他该早早弄清自己心意,跟阿寒说他也喜欢他,早点抱抱他亲亲他,让他不再不安。

    他该同他好好商量救治叶锦棠之事,而不是不顾他意愿强行取他血髓。

    这些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给他足够的疼爱和温暖,让阿寒误会了。因此他怨他、恨他,他无话可说。

    可数月的痛心愧疚之余,却也再压抑不住心底的一丝不忿——

    他是千错万错,是,他认。

    但阿寒就没有错么?

    游床剥髓没有性命之忧,古书所记无虚。不然阿寒此刻也不会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我那时……从没有想过要你去换小棠的命。从来,也没有。”

    他从来没有想要他死。

    “我已为你……备好最名贵的药材与补品,打算一旦事情完结,就好好陪你养伤。”

    “小棠服下髓珠的第二天,我就将他送去了恒城,再也未见。我既答应往后余生只对你一人好,就……从未想过食言。”

    “这些,阿寒,你都知晓。”

    “就算当日不知,现如今……也都知晓了。”

    可为何明知真相,他还能说他轻贱他。轻贱?今时今日,他带着伤,扔掉一身傲骨,捧着破碎的心到洛州找他,却要看他与洛州侯假戏,被他以无比苛刻的条件刁难,任由他拉着别的男人践踏他。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轻贱谁?

    “我本以为,天下不会有人比我的阿寒待我更好。我本以为,天下只有阿寒一人无论如何不舍伤我。”他苦笑,“月华城主问了我那么多,我亦想反问城主,若城主当初待我有半分真心,如何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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