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愈发箭弩拔张,小心翼翼拉了拉裴老爷子。

    轻声开口:“老太爷,今日苦寒,小少爷又穿的单薄,再跪下去怕是要落了病根,不如先叫小少爷回去?”

    裴老爷子忽的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

    裴老伯忙招呼小厮将裴惊竹送回房里。

    “你说,我那好女婿,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把我这外孙逼成这样。”裴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搏了一辈子,到头来反而一无所有。

    裴老伯搀扶着他,有些无奈道:“要老奴说,您就不该帮着温大人来劝小少爷。”

    裴老爷子眨了眨浑浊的眼睛,声音惆怅:“你不懂,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惊竹,我怕这孩子走错了路啊,弑父,是最恶毒的罪名啊!”

    听了这话,裴老伯也不敢说话了。

    大雨渐歇,屋檐积水一下一下落着,犹断未断地敲打着窗外几枝纤弱的海棠。

    乌云散去,屋内的光线重复光亮。

    萍春一早便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去济世堂取了那药丸,回来送了去给方秋心。

    沈青黛则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去探望老夫人。

    才刚进了门,便瞧见地上铺着五福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枝红梅,瞧着倒是喜庆。

    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隔开,长几上供奉了一尊菩萨,瞧着慈眉善目的。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戴着寿比南山式样的抹额,瞧着精神不太好。

    沈青黛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孙女请祖母安。”

    “起来罢。”老夫人淡淡道。

    “谢祖母。”沈青黛起身虚虚坐在绣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夫人说着话。

    余光却不着声色地瞧向了香炉,倒是巧了,有小丫鬟进来换炭盆和香炉的香丸。

    沈青黛暗暗记下那香丸的样式,细细闻了闻这香,老夫人许是因为信佛,屋子里熏的香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老檀香。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般名贵的熏香,不然她还不好找,她记得柳氏院子里熏的也是老檀香,现在想来,许是为了捧老夫人的臭脚。

    不过倒是事情揭露出来,柳氏的嫌疑自然也更上一层楼。

    又陪着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便说乏了打发了她回去。

    沈青黛求之不得,从善如流行了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