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饺子。

    她那点兴趣又淡下去了,谁大半夜吃饺子的呀。不会还是喜婆端来给她生吃那几个,又下锅煮熟了呈上来的吧?

    他堂堂一个丞相……也太节俭了。

    岑听南拿着筷子,有心去拨弄看看,又碍于礼数几番犹豫想落筷,最后到底还是前世饿了半年的惨痛记忆占了上风。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不能浪费粮食。

    岑听南蹙着眉,小口地咬开一个角,试探性地吸了一口,却发现是她最喜爱的三鲜馅儿!

    鲜嫩又清甜,混着温热的汁水滑进唇齿之间,一点儿也不腻,好吃得她眼都眯了起来。

    这番试探落在顾砚时眼里,他几乎是冷笑着道:“放心,现包的。只放了虾仁、鸡蛋与海参、干贝——不过我倒是以为,你会直接落筷的。”

    当初岑大将军塞给他岑听南的忌食名单,几乎比户部呈上来的一个县人口名录还要长了,他扫了一眼,没记住,也不想记,直接送去厨房叫他们日后做吃食避开这些食材。

    他的脑子,不是用来记女子吃什么、不吃什么的。

    他这话刺得直白生愣,阴阳怪气的。

    岑听南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强烈而明显的情绪,却没什么力气同他计较了。低头又用了一两个,才满足地轻按了按肚子:“吃不下了,左相大人能帮忙解决几个么?”

    她吃得眉眼都弯起来,月牙似的,快乐又满足,像只餍足的猫儿,还惦念起他来。

    顾砚时那点奇怪的不满就散了。

    “明日早膳,想用什么?”他没回答,却伸手拿过筷子,就着她用过的碗,直接吃了起来。

    岑听南面上一红,故作镇定道:“这时辰吃了三只饺子,明日早膳只怕还未消化,不用也行。”

    话音刚落,顾砚时的脸便沉了下来:“怪道你肠胃不好。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1]。食无定时,如何能好?”

    ……啊?

    岑听南被他说晕了。

    “罢了。”顾砚时摇摇头,伸出手将她从桌边拉起,“消消食再歇下。”

    于是岑听南的新婚夜,就被自己的新婚夫君拉着,在房里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浑身疲累都渗出汗来,又叫了水两人隔着屏风擦过一回,才被准许歇下。

    谁的新婚夜能是这幅景象呢?

    岑听南有心同谁说一说,却发现,自己连个能讲一讲这桩荒唐事的人都没有。

    半是哀愁半是感叹地歇下,原本以为能一夜好眠,直睡到日上三竿,可约莫才过个把时辰,她便昏昏沉沉转醒。

    胃里难受得紧,到底还是积了食。

    她想叫琉璃,又怕吵着顾砚时,撑起身下了床,想去门边叫人。

    却在路过屏风时骤然秉了息——榻上没有人。

    顾砚时不在。

    他去了哪?难道是出去小解了?他今日饮了那么多酒,也是有可能的。

    岑听南坐回床上,此刻外头是最深重的夜,门边守夜的丫鬟都歇下了,四野安静无声。

    她等了许久,顾砚时都没有回来。

    他说,今日是他们大婚,若他不留宿房中,于她名声无益。

    可此时此刻,明月仍旧高悬树梢之上,他却不见了踪影。

    岑听南四肢冷了又回暖,渐渐找回理智。

    她拉开房门,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