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我要生了。”

    颂银嗯了声,“有点儿疼,您坚持住,熬过去就好了。”

    “我能生个公主吗?”她还一心惦记着慧妃的女儿,因见过一回,一门心思想要个那样的漂亮孩子,将来好打扮她。

    颂银说:“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要是老天爷想让小主子有一番成就,恐怕不能是女孩儿了。其实阿哥也很好,聪明能干,大点儿就能保护额涅了。”

    她却忧心,“万一像西门大官人似的,那可怎么办?”

    颂银愣了下,发现不该给她看那种书,看得一脑子乱七八糟。不过还真说不准,皇帝这爱男人的毛病不知会不会遗传给孩子……但现在终不是担忧这些的时候,先让孩子落地是首要。她一味的宽慰她,“那话本子怎么当真呢,都是写了供人取消的玩意儿,您且放宽心吧!咱们眼下要着急的不是这个,是先把小主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余下的往后再说,好好带他,别让他像您似的瞎看闲书,就成了。”

    郭贵人受了冤屈,“那些闲书还不是你带给我的嘛。”

    她喏喏应着:“是我的不是,往后我不让您看这个了,您先静下心来生孩子吧!”

    阵痛突来,她皱眉吸了口寒气,“不成,等往后你要淘换更多给我。我在宫里寂寞,有了那些话本子才好打发时间。”两手拽着红绸,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你说……给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生孩子,我这是图什么?”

    图什么,真说不上来,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宿命。一般进了宫,不都这么活着吗?

    她蹲踞着替她擦了擦汗,“别想那么多啦,就想着您的公主吧!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和她见面啦。”

    她闭着眼睛点点头,“我不害怕,我有劲儿,一定能把她生出来。”

    颂银退出来,见各处已经有禁军防守,往门上一看,容实就在那里,压着腰刀,鲜红的组缨垂挂在胸前,被风吹得猎猎飞舞。他神色凝重,对她轻轻颔首,她心里安定下来,知道他都布防好了,郭贵人这胎不管是男是女,至少能保他安然无恙。

    她转身命人往阁里送炭盆,因炭燃得烈,产房窗户得开一条缝用来换气。她站在窗下指派太监站班,“盯紧了,出半点差错大家都活不成。一伙里彼此也得留神,谁要是有可疑,外头侍卫处的人等着请君入瓮。”

    众人齐声应嗻,她这话不光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也是说给里头伺候的人听的。各自留个心眼,就算混杂了豫亲王的人,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往门上瞧,他已经不在了,想是已经往南边请旨去了。

    颂银在檐下站着,心里油煎似的。她阿玛匆匆赶来,各处都打点好了,专门来听信儿的。朝阁门上瞧了眼,“怎么样了?”

    她说:“才着床的,且早着呢!”听见里头哀哀一声悲鸣,心头紧了一下。朔风渐起,她跺了跺脚,觉得身上的血都冻住了,舒展不开。

    述明走近一些,轻声道:“养心殿里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要照我的意思,这会儿应该宣内阁大臣进宫候旨了,可那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颂银感到惊讶,“容大学士也没来?”

    “不得旨意,谁能进来?”述明摇了摇头,“万岁爷许是病糊涂了,这程子养心殿反倒束手束脚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打算。”

    皇帝不下令,只怕容实也施展不开手脚。她忽然感到惶骇,“阿玛,万岁爷是不是已经……”

    述明瞠着两眼喃喃:“不会吧……难不成就等着郭主儿这胎?”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御前的事儿他们都隔着一层,这会儿大概只有陆润知道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