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吃苦太多,哪怕现在养尊处优,但有些痕迹依旧无法抹去,他看上去比真正年龄要年老得多,更无法和那些自幼养尊处优的同龄贵人相比。

    他静静的看着那顶轿子上了一条大船,然后他便静静的看着那条大船,直到那条大船在诸多船夫的吆喝声中再次开动,他才缓缓喝了手中一杯已经微凉的茶,自嘲的笑了笑,才道:“说。”

    “先前按您的意思,是决计不和他们谈…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这两名师爷模样的男子都有话说,然而听着他们其中一人只是说了一句,安年三便又摆了摆手,道:“并非是因为他们条件给的分外优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见钱眼开而利欲熏心。”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生意的人。”安年三感慨的看着那艘离开的大船,说道:“胶东郡的这名新的话语人太可怕。”

    两名师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们一个来自嘉县,一个来自绍院,嘉县在秦境专出师爷,绍院则是秦境之中专教人经商管事的学院,这两名师爷也都是嘉县和绍院之中的佼佼者。只是他们都有些难以理解,那胶东郡的新话语人只不过是极为年轻的少女,何来可怕之说?

    “最难懂的是人心。”

    安年三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直到此时也才真正平静下来,他的右手抬起,翻转,张开。他的右手手心里,握着一块红色的玉石。

    这块玉石的材质本身不算独特,是那种极为寻常的玛瑙玉石,雕工也不算特别精湛,雕得也极为简单,只是一个柿子。

    两名师爷依旧不懂。

    “我的结发妻子早亡,她跟着我受苦,刚刚日子才好转,她没有享到一天福,却是患病去了。就连当年我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在我们贫困之时,都被她当了换成了米面。”安年三缓缓的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锅粥的味道。后来她去了,我一直耿耿于怀,费尽心思想要将这块东西寻回来,只是这东西实在不值钱,又哪里去找,后来便也消了这个心思。只是二十余年过去了,这东西从她手中离开的时间,比这名胶东郡的新话语人的年纪还大,谁会想到,她竟然找了出来,放到了我手中。”

    “最可怕的便是能真正知人心。”

    安年三看着这两名面容肃然的师爷,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我看重这份心思,而是…她连我的耿耿于怀都知道,如此看穿人心…像她这样做生意,有什么不成的,我若是不和她合作,迟早也会被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