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无声的笑了笑。
“那好吧,我给您一文钱,您这便拿五块炭火给我,我踹在包裹里,回头冷了,用个火折子一打,取取暖用。”
老翁一听,便是笑了起来:“说好的,我多给你两块,算你便宜。”
他取了六块,包裹起来,再算上李辟尘手里的一块,正好七块炭火,而李辟尘拿出一个铜板,放在老翁手心里。
“这就算开张了。”
老翁笑起来,那露在外面的手冻的通红,皮上都有龟裂。
“等我到了集镇,把这些炭火都卖了,我就可以回家去了。”
“小道长,我去集镇,你又去哪里啊,咱们也看看顺不顺路,一起走,老翁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老翁得了一枚铜钱,说了句开张了,便是高兴起来,李辟尘则是道:“我要去的地方,应当是和老翁顺路的,我要去的是虞渊。”
“虞渊?那是什么地方啊?”
老翁浑浊的眼中有着疑问:“和八十里的集镇比起来,哪个近一点呢?”
他这么询问着,却又笑了一声:“不对,是我老糊涂了,肯定是虞渊要近,或许在集镇的其他方位?或许在半路上,小道长就要离去了吧。”
“我这一辈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集镇了,八十里慢慢长道,我们村子后面那小重山,据说也有八十里长短,只是山路和平路不能混为一谈,那上面又有大雪漫天,难渡。”
“据说里面埋骨无数,都是些三百年前死掉的人。”
老翁叹息着:“可怜,人要是死了,那身子冰凉,葬在雪山之中,也难以烤火了。”
“我这辈子也没有走出过集镇,年轻时候也想出去闯荡,但是家里老父不能无人照料,等老父逝去,我又要糊口讨老婆,等到了如今的年岁,却又不敢出去了。”
“有口饭吃就行了,天地那么大,我如果不怕死,也不会干糊口的活计,小道长,老翁我是个粗人,小时候也就听过集镇上游学的先生讲过两堂课而已,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我们这种人啊,有口饭吃,就是知足常乐了,天下那么大,总有人高歌纵马,也总有和我老翁一样的人,守着破烂的摊子,住着朽木的屋子,但风雪一来,那炭火一起,光芒亮了,热气腾腾,家中有鸡在鸣,院中有牛在酣,坐在屋子内打着盹,这就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老翁描绘出一副画卷,让李辟尘眼中出现那种美好的景色,而他说着说着便开始笑,笑着笑着便开始哭。
“人生来都是苦的,小道长是修行的人,迟早也是要成仙的人,我啊,能和您这样的人同行,是半辈子修得的福气。”
老翁说了很多,而李辟尘道:“老翁为何而哭呢?”
“我欢喜,是因为与您同行,我哭泣,是因为这木炭虽热,但也需要火来点起,可这火,不是谁都能点得的啊。”
“寻常百姓家,铜钱都是省着花的,与我一般,整个冬日不过三吊钱,事实上,能有一吊钱财已然是极好的了,若没有大户人家买,这个冬日,我便回不去了。”
“小道长给我一文钱,这一文钱,就算是冬日里给我的炭火,让我心中热乎,也有人言,一文铜钱不予,侠客亦是难行,更何况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呢?”
牛与马并肩而行,老翁和道人讲了很多,直至风雪起来,那天地再度陷入暮色。
老翁消失了,牛车也不见了,黑暗隔开了一切,李辟尘倒坐在龙马上,此时叹息了一声,于是四面八方的风雪让开道路,昼夜与阴阳也叩下首来,前面一条大道出现,熙熙攘攘,行人无数。
龙马停下了步伐,李辟尘向着街角的一处望去,见到老翁裹着羊皮裘,早已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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