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罢林延潮不由抚须大笑,孙承宗胸中万千言语却不知道作哪一句。
这时陈济川端来一壶酒两个酒杯。
林延潮点点头道:“临别之际,岂能无酒,还是你心细。”
但见孙承宗举盏道:“学生敬以此酒,以慰恩师风尘。”
孙承宗说完饮毕。
林延潮举杯一饮而尽,胸中豪气顿生道:“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倾尽江海中,赠饮天下人!”
说完林延潮将一壶残酒尽倒入池中,然后与孙承宗道:“稚绳,你看此池外通沟渠,再由沟渠通至小河,再由小河流至大江,最后归入东海。”
“吾字宗海,亦如是也!”
林延潮与家人乘车驾从林府离开京师。
如他之前在新君面前所言,车马不过五六辆,仆从不过十数人,除随身之物外,不取分毫。
没有往日的铁骑开到,没有随从们前呼后拥,没有浩浩荡荡的仪仗,林延潮于车目睹京师繁华,想起二十二年宦途,好似过眼云烟般在眼前掠过。
一日之内,从高位退下成为平民百姓,还未好好的细想。
挑起车帘,正路经京师最繁华的棋盘街。
街道两边都是摊贩列道,喧哗吵闹之声入耳。
有人竖着炉子正烤着番薯苞谷卖,摊子附近老百姓手托刚出炉的番薯,急不可待地边剥着皮边吃。
卖烤番薯旁的报摊里正挤着不少人,但见穿着长衫的,穿着丝绸的,还有穿着短衫的贩夫走卒之辈。
货栈里商贾们正拿着交割货物,朝鲜的红参,倭刀倭器等琳琅满目陈于柜台之上。商贾们兜里一大把万历银钱,拿起来时叮咚有声。
市井街巷里充满着世俗的铜臭味,但又带着勃勃生机。
一座四轮马车驰来,林延潮来不及细看已擦身而过,但见上面似写有学功二字。
远远的一群从义学里退堂的蒙童们,正整齐划一地躬身向夫子行礼。
林延潮的目光掠过这一切,突想起了当年读书时,蒙师林诚义不苟言笑地检查自己功课。
义学更高处,那雄伟的紫禁城更是渐渐远去。
林延潮又想起,大魁天下时,金殿上君臣于百官前三问三答。
上天下为公疏时,自己于陛前据理力争。
最后到了启祥宫,天子弥留之际,将天下太子托己的场景。
如今一切都过去!
“先帝……”林延潮言此举袖拭泪,寻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我怎么不懂,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马车行至城门。
夕阳落山,此刻城门皆是要出城的百姓。
步行出城的百姓排列作一队,马车亦是排列成一队。
守门官依次排查。
出城之时,又有突变。
但见上百名士子朝城门赶来,争相挤入城门。
城门官上前喝住道:“你们作什么?”
为首士子拱手道:“吾乃国子监监生,听闻林相公辞官归里,我等皆出城追他。还请通融一二!”
城门管将信将疑,懒洋洋地道:“林相公要辞官?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说。”
士子正色道:“听闻有恩旨,免了百官相送,官员们闻讯去他府邸拦驾时,早已是走了。我等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岂会骗你不成?”
“林相公既执意要走,你们拦又有何用?”
那士子大声道:“大政未举,中兴未竟,却避位归乡,岂非……岂非……无论拦与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