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乾亨冷笑道:“现在货被烧了,你自是怎么说都可以。”

    林延潮正色道:“按院,你的意思是本官收受河工料商的贿赂,让他们以次充好,自己烧去了河工料场吗?你可有实据?”

    曾乾亨不答。

    “没有实据,就是污蔑!”

    曾乾亨道:“林司马,到了此刻你还死鸭子嘴硬,看来本官不拿出证据来,你无法心服口服了。不过现在先不急办你的事。”

    曾乾亨看向黄越道:“尔收受贿赂,证据确凿,本官现在就是将你拿下!来人!”

    身为巡按御史曾乾亨,有当场逮捕六品以下官员,事后请示朝廷的大权。

    别说黄越一名八品官,就是六品通判,曾乾亨也是说拿就拿。

    两名官兵拔去黄越官服,打落他的乌纱帽,让他披头散发跪在当场。

    这一幕令林延潮心底大怒,黄越是他的人,这无疑狠狠地扫了他的面子。

    黄越被拿后,这时两名账房师爷模样的人道:“启禀按院,我们已是盘过账了,府衙下拨河工银五万两,现在账面剩不足一千两,除去开销一万一千两,还不算赊欠的两万八千三百六十三两河工料钱。”

    “账面上一共有三万八千两不知去向。”

    曾乾亨拿起账本过目后,胜券在握地道:“果真如此,林司马你与本官解释一二。这三万八千两去哪里了?”

    “朝廷拿给你五万两修堤,为何河工料场被烧后,你却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这三万八千两到底在哪里?”

    说完曾乾亨将账本掷在林延潮面前的地上。

    众官员见这一幕,都知林延潮完了。旁观的老百姓们也是捂住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延潮拿着三万八千两干什么去了?

    “林司马,你乃清流出身,又是三元及第,为陛下金殿钦点,你是如何报答陛下圣恩的?”

    说到这里,曾乾亨走至堂下对着众老百姓道:“诸位同僚,诸位百姓,这三万八千两银子本是朝廷给咱们老百姓修堤的河工银。”

    “结果却被林司马挪用,存入这农商钱庄之中,拿你们老百姓的钱作青苗钱再贷给老百姓,然后将所得利息纳入腰包。三万八千两,两成五的利息,那一年就是九千五百两银子。”

    听到九千五百两,老百姓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好大一笔钱啊。

    曾乾亨连连冷笑道:“诸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清官,好官,竟偷偷拿着朝廷的钱放贷,私下挪用官银,以致账面一空,待河工料场被烧,老百姓性命攸关之时,竟拿不出一两银子来。”

    曾乾亨一句一句如刀砍斧劈,老百姓心底已是动摇了。若非林延潮之前在他们心底地位,这时恐怕早就一并起身大骂了。

    众官员则是心想,林延潮犯得是杀头之罪啊。

    为何这么说?

    因为河工料场被烧,林延潮监督不严,最多只是贬官留职。

    至于挪用官银,甚至贪墨利息,也并不严重,最多免职。

    但挪用官银,贪污利息,以至河工料场被烧时,拿不出一两银子应急,这就是重罪了,若天子龙颜一怒之下,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曾乾亨这证据一拿出,众人知林延潮大势已去。

    不免有人生墙倒众人推之心。

    分管粮捕的周通判出面道:“按院此举真拨云见日,还大明一个乾坤荡荡,日月昭昭,非按院举悪揭奸,我们岂能发现林司马这奸恶之嘴脸。”

    “此人真大奸似忠,平日满口曰为民,曰为国,连下官这等为官多年的人,都被他这忠实面孔所欺。也唯有按院这般火眼金睛,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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